“剛才在堂裏發現了一隻蝙蝠,我師父說,那是伏屍蝠,”藍小玉想了想,“這小東西跟了我兩天,現在居然能追到這裏來。”
“和那棟大樓有關?”夜闕君聽明白了。“看來,活屍或許可成……”他似有疑惑和推測,不過臉上並沒有什麼神色起伏變化,“你——”夜闕君的聲調突然微微上翹了兩分。
藍小玉就望了過來。
“你是不是想去那樓中一探究竟?”
夜闕君對藍小玉的了解可不止一點兩點,方才那小姑娘就心生疑惑,孫道陵的話又增加了可能性。
“你不希望我去?”藍小玉試探了句,夜闕君向來不讚同她冒險,上回雲海寺的事,可不就是這家夥要給她個教訓故意幹的麼。
“不,”夜闕君這次反而微微一笑,那當真就如同夜花突然靡靡而開,“為夫陪你去。”
“嚇?”藍小玉結結實實愣住了,她著實沒有想到夜闕君會說這樣的話——受寵若驚都不為過。“你要陪我去?”她以為自己幻聽了,這家夥還真的態度都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啦啊。
“看起來你並不高興?”夜闕君挑著眉梢。
“高興,當然高興!”有這麼大尊鬼神在身邊,安全係數是絕對沒問題,隻要這家夥別金蟬脫殼又丟給她就行,“我們什麼時候動手?”藍小玉湊上前去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這事首先得瞞著孫道陵。
藍小玉的意思呢,就是晃個虛實,打探一下,畢竟還不知道對方的深淺,又或者其實他們都弄錯了。
夜闕君就倚在窗口,夜裏的細風吹起他金絲銀線的袖口和臉側那一縷黑發,就像能吊起心裏某種弦,癢癢地。
窗外有一株鬆紅梅,正開著豔麗的花朵,從夜闕君那水墨的背影後悄悄探出。
好像黑夜被劈開了一道細縫,那裏麵充滿遐想和旖旎。
“擇日不如撞日,明晚。”他落音幹淨清脆。
藍小玉趕緊甩甩頭找回自己還能抓住的神誌就開始翻箱倒櫃:“好好好,你說我帶些什麼法器過去?回頭你是跑的快啊,一個鬼穿牆穿門翻山越嶺都不怕,我可隻有十一路公交車啊。”兩條腿能派上什麼用場?跑唄!
可萬一真遇上什麼大麻煩,別說兩條腿,那就是長了十條腿也不頂事啊。
“夫人何必如此驚慌,”夜闕君就真跟鬼魅一般乍現在自己跟前,藍小玉手一抖,不不不,不是手一抖,而是那手就給夜闕君握著了,連掙紮都沒機會,“有為夫在。”
雖然那家夥說的輕聲細語,甚至根本不當一回事,隻是一個簡單的交代,但是那感覺卻太過強烈——
就好像天塌下來,他夜闕君一個人就能擔著,至於藍小玉?藍小玉隻需要好好的躲在那金絲銀線下就可以。
藍小玉呲著嘴就覺得今晚上夜闕君還真是有點……特別。
這種感覺很奇怪也很奇妙。
所以這一晚她其實睡的很安穩,安穩到什麼程度,就是絲毫也不擔心會被任何不速之客打擾,也許是因為孫道陵,又也許是因為夜闕君——
然而這情況導致,孫道陵不見了。
確切的說,藍小玉醒來的時候,孫家老道已經不見蹤影,看得出來走的很匆忙,隻留了張字條在桌上,還是從一本練習本上扯下來的。
不過是說,讓藍小玉自己吃點東西,盡量別出門,他最晚明天一定回來。
藍小玉啃著門口早餐鋪子裏買的饅頭豆漿,將紙條疊好塞進抽屜裏,先給祖師爺上個香,然後打掃一下大堂。
孫道陵大約也是昨晚上發現了線索所以自個兒追查去了,師父這可就太不夠意思了呢,怎麼連通個氣兒都不給,藍小玉哼著小調子,不過也好,這樣方便了她和夜闕君今晚上的行動,否則在孫道陵麵前要想個名正言順扯謊的幌子,也是不容易啊。
最後藍小玉還是摸摸供桌,從桌下方取出一麵小鏡子塞進了背包。
夜闕君依約而來,看到藍小玉背著包包在等他,他一個眼神就在那背包上溜了圈兒:“帶了鏡子?”簡直跟透視眼一樣。
“哎呀,《本草綱目》裏有說啊,‘鏡乃金水之精,內明外暗’,那可是克僵屍的,”她撇撇嘴,“我不是不相信你啊,但是我得有防身應急的東西,免得措手不及拖你後腿啊。”這話就說的不假了。
夜闕君也不知道想什麼,或者還真覺得那小丫頭說的有兩分道理,這黃昏落幕的夕陽下,他步出堂門,順手在路邊曬著的棗子核匾裏摸了一把,丟給藍小玉。
藍小玉趕緊兜著一數,恰恰好七顆。
“這個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