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輕輕按一下,就會出現一個手指印,幾秒鍾後才會恢複原狀。
“現在千萬不可磨蹭,成敗一舉。”孫道陵當然知道讓藍小玉做這樣的事,對於一個初出茅廬的三腳貓來說實在不容易,可也是別無他法,況且——作為他的徒弟,藍小玉至少得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果決才行,否則,恐怕沒辦法通過三清道會。
藍小玉雖然不知道孫道陵在想什麼,但也聽得出弦外之音,這種時候絕對不是猶豫不決的時刻,心一橫,這特麼今晚可是豁出去了啊!
她閉眼就一把撈起那女屍的腦袋,把手枕在它的後頸處,隔空了它。
那脖頸子就跟沒有骨頭的一張人皮似的,整個腦袋都要向後仰倒了下去,藍小玉慌忙調整了一下角度,才沒讓麵紗落下來。
她右手探到後頸,一點一點摸著寸骨,這太困難了,要在這具仿若無骨的屍體上寸找骨頭和穴位。
三寸……三寸,藍小玉打著手勢,扣著手指就用力釘了一顆棗核下去。
由於那身體的柔軟度嚇人,隻是那麼輕輕地,整個棗子釘都沒入了進去,藍小玉大氣沒敢喘,因為在那瞬,她明顯的察覺到手中原本軟綿綿的屍體仿佛抽搐了一下。
極為細小的。
抽搐。
藍小玉摸出第二顆棗釘,探骨尋寸,她的眉頭一會緊蹙一會疏散,像在質疑又有些狐疑,這個樣子其實在第三人看來還是很有意思的,當然,撇去現在所處的環境和正在做的正經事上。
比如,在夜闕君的眼中。
他瞥了眼一直在地線外謹慎防範的孫道陵,夜闕君順了順耳側的長發,坐在廳中天花板的一盞水晶吊燈上,長袍零零落落的垂掛下來,暗處的陰影遮蔽了他的身形,隻要不輕舉妄動,即便在這麼近的距離,孫道陵那老家夥也無法發現鬼怪的蹤跡。
他隻一眼就轉回去看屏風裏頭的藍小玉,這個角度倒是將裏裏外外都看了個清楚,藍小玉那小姑娘明明心裏怕的要死,整個人戰戰兢兢的,事到臨頭倒也是豁得出去,他隻覺得有趣得緊,更何況——夫人有事,可得怪他這個當夫君的保護不力不是。
他撣了撣長袍上沾到的灰塵,偶有一些幽綠的光影從袍角的金絲銀線上閃過,隻襯得更加流光溢彩。
藍小玉摸著寒冰一樣的皮膚就要扣入棗核,那瞬,隻聞“噗”的一聲清響,屏風上突得破了一個小口子,有什麼東西快速的穿透了紗布,“啪”的打在藍小玉的手上,藍小玉一個吃痛就鬆了開去。
“師父!”她低聲一喝,有人阻止她殺屍,孫道陵已經察覺了不對勁。
“找到釘子,其他我來應付。”他“唰”的抽出了法鞭,甚至不取其他任何道具,簡單粗暴,出手就不留情的架勢,那暗影處躍出的身影顯然就是來搗亂的,是誰是鬼還是屍都好,“讓老道士來會會你。”
孫道陵不由分說啊,衝上去就和那人影打成了一片。
而藍小玉呢,藍小玉立馬鬆開了手中的屍體,她滿地找著剛才手背被打時掉落的釘子。
閭山法鞭抽打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耀眼的火花,簡直就好像金屬互相的碰撞,這扭打在一起的兩人,招式路數幾乎可以說是如出一轍,孫道陵就徒然地怒目而視,甚至出手越發狠毒。
“呯”地幾乎要把中間的柱子都抽得一分為二。
這仇啊,真不是一般的深。
對方也看到了,昏暗的幽光中,這兩個身影穿梭在無數的梁柱間。
“孫老頭,這麼多年不見,還是有所長進,”那聲音顯得亢奮也闌珊,所以帶著不小的諷刺,“依您老看,我這套閭山的拳法耍得還夠不夠格,”黑暗中的人影隱隱約約,聽聲音是個中氣十足的中年人,“師、父。”
最後兩個字吐得是字正腔圓,凜凜寒寒。
孫道陵牙口緊咬:“孽障!”
藍小玉也聽明白了,那個人,就是叱曉,背棄閭山的逆徒。
“孽障?”叱曉反而笑了起來,把這兩個字也念的很是玩味,“我從來都是您老的孽障。”他對孫道陵的鄙視根本不以為意,或者說,甚至引以為豪——
孫道陵的怒氣都是他的得意。
那些迷蒙的光影中,叱曉的懷裏不知何時多了一位女子,一張臉冷冰冰的,仿佛從來不會笑,她的臉頰兩側留著及鬢的短發,後麵的長發用兩根木釵交叉挽住,孫道陵一眼便認了出來。
九菊一派。
這兩個家夥狼狽為奸,害死師門師妹,也害得他孫道陵不得重回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