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正聊得火熱,孫道陵就風塵仆仆的進門了,不止他一人,他的身後還帶著另一個。
那人和孫道陵相仿的年紀,穿著極不合乎現在環境的筆挺的灰色西裝,手中拄著一根拐杖,就像是老人家怕走不動路的那種,整個人舉止優雅不急不躁顯得很有學問的樣子。
“你們在啊,那正好,走走走,先去吃飯。”孫道陵拉起這兩個小輩就去旁邊的小飯店裏點了四菜一湯。
四個人坐下桌來,孫道陵才想起要介紹介紹:“這位是仙承先生,姓吳,是我幾年不見的老朋友。”
“吳師傅好。”藍小玉和阿儺異口同聲的。
“這就是你的兩個徒弟?”吳仙承歪著腦袋表情倒是和藹極了,特別像那種鄰家大爺,就是這大爺太有學問了。
“我哪有兩徒弟,”孫道陵哈哈大笑指指藍小玉,“這個才是,那位是苗家的朋友。”
吳仙承噢噢的點頭:“藍小玉,你就是藍小玉,”他看著小姑娘的眼神都有些驚歎,“孫佬不愧,這麼多年了才帶你出來。”他感慨一歎,又看向孫道陵,“三清會裏像你這麼幹的人可不多了。”
藍小玉瞧著這兩老頭兒莫名的對話,她覺得怎麼每個人都好像認識她一樣,孫道陵拍拍吳仙承的肩,有點盡在不言中的意思。
其實藍小玉也不是不明白,孫道陵為她引魂續命的事,也許三清會裏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他們見到自己時的表情和神情意外又驚詫。
一個老道人把一個而已經死了的娃娃還魂養了十六年。
藍小玉覺得自己這輩子也是挺劃得來的。
這麼多年來,孫道陵什麼也沒說過,什麼人也沒讓藍小玉接觸,保護她跟保護自己女兒一樣,藍小玉現在突然有那麼點明白孫老頭為何總不帶她出門。
畢竟說起來,她藍小玉可不是個尋常人,她是個死過一次的異類。
“哈哈哈,”吳仙承大概聽到那兩個小輩嘀嘀咕咕的話了,笑得爽朗,“我可不是什麼老教授,我就是個生意人,市儈。”他皺皺鼻尖,一點也不介意自黑。
孫道陵就喝了口湯,拿指間敲敲桌子說,吳仙承這個老頭也是個奇人。
為什麼呢。
別說他吳仙承這名字奇特,其實他也不叫這名,這個老頭子小時候家境不錯,小學時候跑出去玩險些淹在水庫裏,回來大病一場剛好過來,就跑來了個小老頭兒說這孩子帶仙氣,常能救得自己一命,不如讓跟了他去學道易理。
那不成!吳師傅的父母一個是大學教授,一個是工薪職工,對這種神神鬼鬼的事向來不信,就把那小老頭兒的道士給轟走了。
那道人連連搖頭,嘴裏念叨什麼,水走了……水走了……
大家都說這是個瘋老頭,可這瘋老頭也沒走,就不遠不近的在小橋那呆著,因為第二天晚上戲院放大戲,好多人都去看了,包括吳家的人。
所以誰也沒料到,會起了大火。
所幸燒毀的隻有房屋,大多人都沒在屋裏,唯一留著的就是吳仙承,可他呢,從火海裏全身濕淋淋的走出來,仿佛是從水庫中爬出來似的。
所有人都震驚了。
而那個水庫自那天晚上以後,就隻剩下三分之一的水,任是怎麼下雨也裝不滿了。
那小老頭兒說的水走了,是指走水火災,還是指水庫水被“偷”走了,不得而知。
吳仙承大學畢業後就離開了家,每年隻回家一兩次,成了他們市裏教會的內部接洽人員,所有的合同合作都得通過他來,有利的也有,義舉的也罷,什麼時候流傳出來叫仙承的,誰也不知道。
為什麼叫這個名?
吳老頭子就笑眯眯地:“承蒙仙人厚愛。”
這話要是拿出去說,基本上得換來別人一句“神經病”,可是放在這一桌跟鬼神打過交道的人眼裏心裏,都清楚那分量。
玄門之事,有沒有理,都是難以說通的。
幾個人心事一湧,倒沉默了起來,隔壁桌的聲音就飄了過來。
“聽說昨晚上李六嬸子家的衣服給勾沒了,你們知道嗎?”
“知道知道,這事早傳山頭那村裏了。”
“這都幾戶人家了,不知道誰遭殃。”
幾個農家漢子小心的議論紛紛,也不敢太大聲,其中一個高瘦高瘦的,看起來年齡最大,他擱下碗筷:“你們是後來到咱村來的不知道,就這事,二十年前土坑窯那邊的村裏那就發生過!”他神秘兮兮的,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過去了。
二十年前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