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哪裏都沒磕碰歪,隻是——
藍小玉晃晃腦袋,額上的劉海就稀疏到了兩邊。
她的眉心有一道豎下來殷紅的傷口,就像貼了花鈿似的,細細紅紅,不像血跡。
這可好了,快成二郎神了。
藍小玉鼓著臉。
“倒多少有了點人氣,”夜闕君並沒有覺得這道傷口給藍小玉失色了什麼,相反,縱然比不得什麼點朱砂,可真是生的漂亮,如果一定要他說的話,那像極了彼岸叢生的業火紅蓮,仿佛落了一縷片葉在她眉目之上。
“咒術反噬的傷口是自內而外的,”就想是從皮膚裏麵被割破,從裏麵開裂到了外頭,如果藍小玉能力再強一點控製不住這力道,恐怕整個人都可以被活生生撕成兩半,夜闕君這麼一想,三腳貓有三腳貓的好處,“你不要指望它消失了,就當成懲罰亦不錯。”還真是個漂亮的懲罰。
“……你還挺幸災樂禍的嘛。”藍小玉泯唇,“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她差點就被夜闕君這家夥轉移話題給轉移走了,這可是他的老把戲。
明明是她要質問這家夥,到頭來變成被這家夥嗤笑了一通。
“恩?”夜闕君眸光流轉就知道藍小玉說什麼了,“魚鰓鳥嘴到了,我怎麼會有事。”
藍小玉眨眨眼:“呀,他們來了?”有些可惜,她許久沒遇到那兩個鬼差,那種情況下也不得會麵,轉而又哼唧了聲,“總算是知道來了,不然你少說得給他倆定個什麼……啊,什麼保護不力的罪名。”她安下心來,有那幾個對主子如此上心的家夥在,那夜闕君自然不可能有什麼事。
夜闕君輕笑兩聲,不覺這屋內氣氛變得有些愉悅,火爐的暖意充斥整個房間。
“那個,我什麼時候才能下床?”藍小玉像蠶蛹一樣。
“第三天可以下來小走,切記不可大動,少說再養個三五天後才能活絡筋骨。”夜闕君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總覺得藍小玉這小姑娘怕不會當回事,“若是讓我發現你不夠學乖……”他眯了眯眼。
“不不不,我不拿性命開玩笑,瞧我現在的淒慘樣子。”藍小玉哪敢,自個兒的命也是好不容易撿回來的。
夜闕君一副知道就好的表情,將鏡子擱回原處:“既然無為道人不知道你的情況就讓他做兩日糊塗蟲也好。”他隻像是無心的念叨,藍小玉卻是聽了進去。
“你要我假裝……昏迷不醒?”她耳朵豎的高高的。
“有何不可?”夜闕君沒明說,但是顯然有意圖。
藍小玉就琢磨著這種伎倆電視劇裏看過不少,對昏迷不醒的人防備低,指不定還能聽到一些走漏的風聲,尤其是這幾天降梅觀中草木皆兵,她連連點頭:“就這麼著。”反正不過多躺那麼一兩天罷了。
夜闕君的手指就在藍小玉額頭輕輕戳了戳,沒什麼力道,倒是幾分妥協溫情。
藍小玉閉了眼便覺困意襲來,她一覺到了天明,耳邊出現了嘈雜之聲,有阿儺的、青燈的,還有孫道陵的絮絮叨叨。
說什麼,她不清楚,這會最難耐的就是不敢睜開眼睛,後來聲音停了,安靜了好一會兒,藍小玉不覺得餓,她的身體可以說幾乎沒有任何的感覺。
隱隱約約隻知道其中某些東西在生長。
夜闕君說那是她重新複生的骨頭,那讓她有一種錯覺,青閆分屍術之後,她全身就隻剩下了骨架,連皮肉都沒有,跟個白骨精似的。
然後三日重生,皮肉恢複。
這麼一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而親眼見證過的,便隻有無為道人和青燈,不,打死藍小玉她也不要去問當時的自己是什麼個淒淒慘慘的可怖樣子。
沒日沒夜的兩天,讓她有足夠的時間休憩和回想,藍小玉的腦中反複出現的不過是夜闕君給她見過的那枚指甲片。
依稀記得自己確實有印象,究竟是哪裏,是在降梅觀,可是降梅觀哪裏?
三清會,趕屍人,從衍,僵屍……藍小玉幾乎把所有的人都回憶了一遍,陰天澹。
陰天澹。
她的腦中跳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還一度覺得是不是因為自己太記仇了,所以什麼事都刻意想到了這個家夥,所以藍小玉不止一次的去回想。
她見過陰天澹的指甲。
隻是那麼輕眼一瞥,如果不是特別的注意,根本不會發現。
陰天澹的指甲雖然沒有黑沉至此,可也有了顯色,這枚遺落的指甲在極陰之地藏了半年之久,顏色有了變化也極可能。
那麼,陰天澹會不會是這枚指甲的主人,或者,那小子也參與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