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從何開始(1 / 2)

他站在跟前。

藍小玉眨了眨眼就愣住了腳,她沒有開口,或者不知道從哪個字開始言說。

青燈的話也頓住了,他看看藍小玉,又抬眼瞧了瞧夜闕君,他很識相的輕咳了聲:“我……我休息去了。”他扭過頭就踢踢踏踏的小跑了回去。

藍小玉眼見青燈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的盡頭,這才淡淡扯了個笑:“你來了。”她說了這幾個字又不知下麵該怎麼接口。

說什麼,似乎都不對。

她的腳步才往外頭挪了一下,那鬼神已經堵在了門口。

“我就是想……”藍小玉的話沒說完,就瞧著夜闕君絲毫沒有讓步的樣子,於是硬生生的把話給噎了回去,隻好老老實實的退回房間裏,還不忘碎碎念似的嘀咕兩聲。

夜闕君倒是“大方”的很,跟在她身後就登堂入室的,回身把門閂上,省得這夜裏的寒風跟倒灌似的湧進來,藍小玉的身體差到什麼程度她自己不知道,他心裏還是有數的。

藍小玉正背著那鬼神,房裏的燭光明滅了兩下,在夜裏帶著一點淒淒冷清的味道,她知道夜闕君不讓她出門也是為她著想,更深露寒——她不應該連件外衣也不披就想著尋個清淨。

“我是個福大命大之人,”藍小玉深深吸了口氣,用著故作輕鬆的語調,“你不要把我當成那些不堪一擊的東西一碰就碎的。”

她這些話多少有些自嘲在裏頭,她的母親想殺她,她的師父想殺她,十六年前還是十六年後都一樣,你看啊,我沒有死在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手中。

我活的好好的,隻有……隻有我還活的好好的。

藍小玉涼涼的笑了一下,感慨過多無用,有時候也會忍不住去想,為什麼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卻隻有自己還活著。

承受著所有那些死去的人應該承受的指點和猜忌。

她的氣息不順,壓抑在胸臆間的困惑和失意無法消磨,鼻子尖就發酸了起來,連眼睛都腫脹難耐,她想抬手捂住自己那張並不好看的臉,才想起粽子一樣的手實在起不到什麼作用。

藍小玉吸了吸鼻子,柔軟的袖口就從耳側包圍了她半個臉頰,觸碰到的地方都帶著一絲絲的涼意可是分明不令人覺得突兀,那家夥不聲不響的站在她的身後,用金絲銀線紋理的袖子擦拭掉了那顆險些要滾落下來的眼淚。

動作清晰溫柔極了,哪裏像是那些個夜裏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藍小玉就不客氣的使勁蹭,管他什麼三七二十一的眼淚鼻涕都往那好看的袍子上揉,末了終是忍不住調轉個腦袋就撲進那鬼神的懷裏哭了個稀裏嘩啦的。

這是夜闕君第二次看到藍小玉嚎啕大哭那麼傷心,上一次是因為章白安,那個女人假惺惺的裝作一位“好母親”,這一次呢,孫道陵根本不屑於欺瞞藍小玉,甚至在最後還在怪責她的不識時務。

孫道陵是不是一位好師父,對藍小玉來說,這回答毋庸置疑。

是。

他撫養她,教導她,那就像一位父親般的存在,頂天立地,光明正大。

隻是,這個形象有一天變得隱晦不安,轟然崩塌。

但為師為父卻從未改變過。

夜闕君的手抬了抬又放下,複而又抬起來,輕輕拍了拍那小姑娘的後背,任由著她哭。

直到那小姑娘算是宣泄了一場能喘息著緩過這一口氣,他才撫了撫她落在肩頭的長發,一縷一縷細細清數。

“青燈說你看起來有些糟糕,”藍小玉覺得自己現在才想起來要問這樣的話有點後知後覺的蠢,“你要不要緊?”然後她就看到夜闕君一臉莫名的仰起腦袋,滿臉的表情都像在說“你看我像有事”?——藍小玉覺得這是自己第二個蠢想法。

“孫道陵說你的傷不在冥府是好不了的,這樣跑出來沒關係嗎?”她索性換了個問法,倒是把孫道陵的話記得無比的牢靠。

夜闕君就鬆開那小姑娘,落落坐於桌案邊單手支著額頭饒有興致的直瞅她。

好整以暇的樣子和藍小玉這會蹙著眉著急的表情還真是對比強烈。

那小姑娘的眼淚都沒擦幹淨呢,半掛在臉上,哭得跟個花貓似的,眼睛又像是小兔子,急切切的抓著夜闕君的衣袖。

分明,分明是在享受自己的關心。

藍小玉有些羞惱就下意識的捶了這家夥的手臂,又給忘了那裹得嚴嚴實實的拳頭,這一下震的是虎口直發麻,鼻子尖一酸,險些活生生能給再逼出滴眼淚來。

“半死不活了,還這麼能鬧。”夜闕君挑著眉,嘴上不饒人向來是他的習慣,這不忙反手就壓下藍小玉,他懶得隱瞞什麼,攤開自己的掌心索性大大方方給藍小玉看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