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花獻佛,送給你。
夜闕君無聲笑言,將那朵梅花卷入手心。
藍小玉挑著眉目:“我現在才發覺,做你夫人,當真不賴。”怎麼說呢,瞧瞧這豐神秀骨的鬼神,狹長眼眸泛著水墨波瀾,點塵不驚的樣子襯著月華緩緩落入你的眼瞳,星穹下白荷湮染莫過於此。
誰人不欣喜於這樣的青睞,藍小玉多少次為他所救,又怎能不慶幸於這際遇。
她看到花瓣自兩人之間翩躚飛曳,就連那人眼底下捉摸不透的光都好像變成了他的一部分,叫人難以抗拒和反駁。
夜闕君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縱然藍小玉投懷送抱的時候屈指可數,他也依舊是愣著好耐心悄然開口:“那麼,夫人現在可以回答為夫的問題了。”
哎?
藍小玉莫名的一怔隨即倒是反應了過來,她掩飾不住心裏那種偷笑的行徑和喜悅,卻裝著遲疑低頭思略兩分。
你是誰呢?
嘿!她仰起頭:“我是藍小玉,”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取代的,“你要記住,我是你的夫人,藍小玉。”那些覬覦的、竊取的小人行徑,都不會得逞。
包括身體中那三分之一的想要鳩占鵲巢的不同的魂靈。
夜闕君悶悶笑著勾起了唇角,那表情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連讚賞也沒有的樣子。
藍小玉就撇著唇捶了他一把:“喂,想反悔啊?那還真是沒機會了!”藍小玉齜牙咧嘴的裝作凶樣,小眼神瞥來瞥去,“你瞧,無為道人,降梅觀,整個三清會的人可都知道我是你夫人了,現在反悔,遲了!”藍小玉抱著手臂哼哼的看他。
這鍋說來也是夜闕君的,誰讓那鬼神言辭鑿鑿毀她“清白”,這下可好,所有人都知道她藍小玉莫名其妙背著道門跟一隻“惡鬼”結下了姻親。
既然有膽子說,當然也要有膽子認,她藍小玉雖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但事到如今,已不需要否認——因為有眼睛的都看出來了,藍小玉對夜闕君還真算得上“死心塌地”的,雖然她自個兒對這詞彙報懷疑態度。
夜闕君終是笑出了聲,怎麼覺得這會兒兩個人的角色似是調轉了過來。
“我說出口的話,從未有收回的道理。”夜闕君拍了拍他的腦袋瓜子,藍小玉看起來都好好的,沒有被發生的事和身體的異常幹擾,這是好事。
這是……好事吧。
夜闕君莫名心裏有些遲疑和猶豫。
藍小玉就咂咂嘴,她扭過身雙手支著下頷看窗外飛舞到幾近絢爛的梅花:“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師父那些事的?”
“我不知道。”夜闕君也抬眼去看,一片一片搖亂玉彩的紛紛揚揚,“無為道人也不曾懷疑。”
說到這兒,兩人不約而同有一陣的沉默,無為道人也算是個“受害者”,他對降梅觀以及三清會眾人都是無比的信任,哪裏會猜測的到這等禍事,導致自己認為該負上全責的替那些人硬生生的擋了反噬,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幾乎是豁出去半條命。
藍小玉對無為道人這樣的行徑,打心眼裏是敬佩不已。
夜闕君倒是想起他與那老道人相談的夜裏,孫道陵的陰謀、陰十九的詭計,無為道人沉默著聲一言不發,他隻是撫著自己發疼的胸口,那樣子似比之前都蒼老了不少。
他的故交去世了,他的朋友也沒有活下來——可怨懟的了誰,從陣法難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有的人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沉重的代價。
那時他對青燈說,隻有“他們”能善終。
無為道人長長的歎息,仿佛那活了大半輩子的老頭子頹然的無奈都化在了這聲音中。
“會長爺爺很難過吧。”藍小玉伸出手去阻擋著飛逝的梅花,花瓣片片撞在她的手上,又片片飛離軌道,隻可惜她感覺不到那種生機的存在。
“比不上你。”夜闕君輕聲,藍小玉才是這一場事件中最難自處的人,可是她站在你跟前,告訴你沒有什麼事值得去猶豫和後悔。
藍小玉苦笑了下:“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阿儺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他們都不是我,就沒有資格來評判我。”
想起阿儺和青燈那兩個家夥,藍小玉不由有些心安,從家裏來到降梅觀,這兩個新朋舊友竟然都成為了自己的至交,尤其是對青燈,她抱有著對無為道人的愧疚。
夜闕君倒涼涼的哼笑了聲:“那個小道童將來說不定能成大器,至於你的那個苗家小子。”他淡漠的瞥了藍小玉頭頂一眼,索性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