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太和幾個老頭兒聞言亦是一陣抽氣聲,她看看正拉扯自己紅色繡花長袍的屍狐,搖搖頭:“冥君已經給你留下一條命了,小蹄子。”她語畢,動作迅捷抬手舉著杖子就將杖尾尖銳之處照著屍狐的尾巴就刺了下去。
杖子紮入土中半尺有餘!
屍狐還未曾預料甚至根本沒有任何準備就已經被白老太太砍去了半截尾巴!
它眼睛一瞪,也不知是真的痛還是恐懼作祟,頃刻就暈死在了地上,血腥的味道彌漫的滿空氣都是。
掉了的半截尾巴還如同有生命般的在血泊裏“噗通噗通”的蜷縮了兩下就再也不動了。
這動作利索下的狠心,令在場所有的屍狐都怯弱的退後了兩步,這些老祖宗下起手來斷然不會給你一分的情麵。
斷了尾巴,保住命。
在白老太太看來,這交易值,若是多嘴多舌要去和那鬼物討價還價,那就真是自尋死路了。
夜闕君眼也不帶眨一下,他的目光掠到了十方棺上:“白老太太,你這棺槨多少年頭了?”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對那在血地裏的屍狐視而不見。
“一千三百餘兩月……”白老太太並不明白夜闕君問這話的意思,她揮揮手示意身邊的小屍狐們把那倒血泊裏的家夥先帶走,省得多生枝節。
十方棺是五大家白仙所屬,也隻有這等老祖宗才能釀出如此作為的棺木,這個棺木靠養,日月精華不在話下,等同於與那老東西一同修身之物,常也靠吸取死者陰氣陰魂養出自己的屬份。
夜闕君頷首,他指尖一扣,就看到唇角劃開的弧度:“那恐怕要麻煩白老太太多費心思了。”他話語剛落指尖輕落間,那棺木的精細雕花上徒然叢生了數道裂紋,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木頭中鑽出來一樣。
就聽得“呯”的一聲,整個棺木就被這種力道炸成了粉末,從木質裏刺穿出無數根小刺紮進了四周的樹幹,而粉塵紛紛揚揚的灑落在眾人頭頂。
一千三百年的棺木不好養,而白老太太的歲數恐怕是這棺木的成倍可見,又何妨,既然活了這麼多年歲,那就再勞心勞力自個兒重塑一棺。
夜闕君話語彈指,白老太太的手緊緊捏了一下杖柄,簡直要青筋突暴,眼睜睜看著自己修身的棺木毀於一旦卻不敢怒不敢言。
她隻能倒抽著氣,棺木陰寒的濕氣將周遭的溫度都降低了不少,冰冷刺骨。
“你那些徒子徒孫用它幹了不少缺德事,你不會不知,”夜闕君低頭看了眼藍小玉,她臉色緩和了不少,十方棺已毀,他們這些“被害人”恐怕不肖一會就能醒來,他思略了兩分這才緩步上前可算是正眼瞧著那佝僂紅衣的老太太,這說明,現在他才要來談正事,“你們五大家雖為妖仙卻不以人為害,攝人心魂這種事,可是個大罪過。”
這道理就簡單,跟殺人償命一個道理,妖精也不是隨便就可以殺人取魂的,它們雖然沒有當即害死那些人,可失了心魂的人,就會沒了心智,況且那些屍狐還搬出了這破棺材,要不了一個月,躺了棺材的人,就會慢慢死去,說起來妙,還查不出任何的緣由。
屍狐靠屍體而活,可絕不會為了屍體去殺人。
所以,一定有旁的原因,能引得五大家都出現在這裏。
白老太太的眼珠子轉了轉,欲言又止泯泯唇。
夜闕君看在眼中,眼神一下就掠到了一邊的老頭兒身上:“你這幾位太爺就沒有話,”他刻意頓了頓,“要對本君澄清的?”
為妖者擅自害了那麼多人,現在可是抓包在即,夜闕君這幾句話倒像是給了它們一個辯白的機會,若是不肯開口,那麼,誰對誰錯,業果歸誰,一目了然。
一旁烏發白須的老者怔了身形就要踏上前來,被白老太一把拉住,那老頭朝她搖搖頭,她似是斟酌著那些話還咬緊了牙關。
“怎麼,你們還有難以言說之苦,”夜闕君不在意,他就如同看一場好戲,“包庇……看起來不像,那就說明那個主使者,”他的目光掃過一眾,“令你們畏懼。”
閉口不談莫過於這兩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