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入陣。
降梅觀的老把戲!
他沒想到藍小玉竟學得無為道人的術法,還耍得有模有樣,不,這不是模仿,她的陣法有著她的特點,無為道人殺性不重但注重於內裏乾坤,要破他的陣法,首先要懂得他的為人,才能有所作為,否則就該以絕對強勢的能力壓製住無為道人本身的術法,像夜闕君那樣的存在,自然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破老頭兒的紅梅入陣。
但藍小玉呢,藍小玉初學陣法還未定性,前後左右還是生死難測,她都沒有定論,所以要破藍小玉的陣法,就要從這陣法的本身來解。
黃蜂也是選擇了最簡單最直白的方法。
他想也沒再多想,將手中的匕首一拋,反著接過手就拿尖刺朝自己的手心剜了下去。
輕而易舉的就挑出了手掌心的紅梅花扳,那花瓣殷紅似血,卻在離開血肉之後瞬間就枯萎了。
與此同時,黃蜂頓覺背後的束縛有所鬆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他腳下蓄力,伸手一撐,就翻躍出那片紅梅花海,連連地大退幾步。
“能讓你這麼吃癟的時候,真是少之又少。”豹尾看到了狼狽退身而出的黃蜂,口氣說不上幸災樂禍,倒是有些好奇——黃蜂這個家夥身手可也算是佼佼者,可惜總是敗在太過急躁和輕敵。
黃蜂扭頭就想要惡狠狠的瞪那豹尾一眼,卻又弱了神色,隻是用眼角瞥了瞥他;“隻是讓那小丫頭一時得意罷了。”
豹尾不甚在意的挑了下眉,這話聽起來還真像是死要麵子的狡辯。
黃蜂的眼神死死盯著紅梅花雨,花瓣的飄零漸漸稀疏,最後僅剩一兩片還在斷斷續續落下。
那花瓣之後才會顯現始作俑者的身影,藍小玉,她手中執著閭山的法鞭,一手鞭頭,一手卷著鞭尾,那背著光的紅梅身影,竟有幾分凜凜的威懾。
就好像,那個小姑娘不是黃蜂曾經認識的那個不知天高地厚又口不擇言的小丫頭了。
嘁,不一樣?黃蜂訕笑了聲,捏了下手心就負在身後,他挺起胸膛看她。
藍小玉擅闖冥府,她還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口出狂言,又怎麼可說懂得了進退利益。
豹尾卻微微勾了下唇角,更像在放低了聲的自言自語:“聽說連聿衡大人也沒少在她手上吃虧,這樣的小道人,你不覺得很有意思?”
有意思?
巨斧鬼差聽到了那輕聲細語,十萬個想不通,若要說一個道人多少了得多少難對付,那豈不是滅自己威風漲他人誌氣麼?可偏偏從豹尾那冥帥口中說出,沒有任何的貶低,相反,他有所愜意,有所欣賞,也有所覺得勢均力敵。
黃蜂自然也聽出了豹尾口中的意思,他咬牙一喝:“你少被她迷惑,她不過是個害人精!”怎麼魚鰓鳥嘴,還有豹尾都會覺得這樣一個小丫頭是值得……去喜歡的。
哈,值得誰喜歡。
夜闕君嗎?
真是可笑。
他受傷的手還握著短匕,越是難耐越是力道大,斑斑點點的血跡滴落在地上,他眼中陰狠的寒光閃過,起殺心這種事對於向來寡言又決絕的黃蜂來說,是輕而易舉的。
黃泉冥府成千上萬的鬼差,要對付一個藍小玉,難道還會沒有法子不成?
黃蜂短匕一掠身前,那些鬼差自然得聽令上前。
“打得好打得好!”豹尾身後的聲音乍然響起,也不知是剛到還是看了許久,巨斧守門的鬼差下意識的看去,竟是魚鰓提著銅頭錘緩步走來,他連忙微微低垂頷首,這可好,冥府四大陰帥來了三個,那守門鬼差心裏倒是不由得打起了突,雖不知那小道人是何身份,但此番看來,必不是尋常人物。
“你們這麼多人圍攻一個小姑娘,說出來可真是有頭有臉。”魚鰓的話戲謔極了,自然是說給黃蜂聽的。
黃蜂冷眼懶得搭理魚鰓,倒是那些個鬼差聞言一時不知究竟該不該糾纏下去,很明顯,有耳朵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這幾個大佬各有心思,一個顯然是不順眼藍小玉,一個顯然是暗裏幫著藍小玉,還有一個到現在沒說什麼話簡直不置可否——那到底、到底該聽誰的。
魚鰓也不在意,他單手抱著銅頭錘環在胸前:“行啊,打啊,怎麼不繼續了,”他眼神掠過那些猶豫躊躇的家夥,“冥後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也不知這罪是算在誰的頭上。”
他也哼笑了聲,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