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披散著頭發的男人又開始叨逼了:“小兄弟,我十四五歲時候就開始刀尖上討生活了,當我殺了第一個人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甚至比你還慘:奶奶的,害我半年沒敢吃一口肉。但是後來我就想明白了啊,第一,我殺的那個人他壓根兒算不得上什麼好人,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不殺他會有更多人被他禍害;第二,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啊,何必要那些過分的正義感?這個世界都沒有給我平等生活的權利,非要我一個小孩子拿上刀子才能保護自己重視的珍愛的人不受別人欺負。這他媽的什麼世道?我不殺那個混蛋我們能把淒淒慘慘的生活繼續混下去麼?不能!哎,你拉我幹什麼,我做心理輔導呢。”
柳青雲被打劫完畢的張誌和燕和拖走了,段二狗發覺世界終於安靜了,又吞了一大口酒定了定神,心中對自己說道“其實他說的不錯,我今天不把金龍解決了,以後他總會不停地找我麻煩,甚至找程家父子麻煩,程家父子於我有收留之恩,總不能讓他們因為自己而受牽連吧。”
呆呆地坐了半晌段二狗才爬了起來,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屍體,昏睡的賬房師爺和喬鬆雷,一個計劃突然在他一向暴躁衝動的腦海裏成型。他先在金庫裏轉悠了幾圈,挑揀了些許散落下來的銀錠之類踹到身上,隨後從賬房先生的書桌上拿過一壺冷茶漱了漱口,用力地噴到喬鬆雷麵上。
“啊……啊……”喬鬆雷似乎做了一個噩夢一般醒了過來,在地上徒勞地扭曲了幾下身體之後便停了下來,趴在地上昂頭四顧,像極了一條正在搜尋目標的毒蛇,當他看到眼前就隻剩下段二狗一人時候不由得長長鬆了一口氣,昂起的頭顱也無力地低垂下來,像一條被抽去骨頭的蛇一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著。
段二狗從腰間摸出了自己常用的短刀,緩緩地抽出刀鞘,刀體與刀鞘之間摩擦發出的沙沙聲使得已經蛇一般趴著的喬鬆雷突然又彈了起來,他昂著頭看著了看段二狗手中的短刀,哭喪著臉道:“少俠,你又想怎樣?”
段二狗那把鋸齒闊大,還帶著幾條刀肋的詭異短刀在喬鬆雷耳邊摩擦著,鋼鐵冰冷的觸感使得喬鬆雷脖子上毛孔一個接著一個豎立起來。好半晌段二狗一直在猶猶豫豫,仿佛在思索著殺還是不殺的終極抉擇。突然他揮起一刀直衝喬鬆雷脖子割去,戰戰兢兢的喬鬆雷突然睜開眼,直視著段二狗的眼睛,迅猛的刀勢竟然停住了,停在他喉結前一絲,隻要他蠕動一下喉結就能撞上段二狗的刀鋒。
“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段二狗冷冷地問道。
“我想知道少俠為何要我死”
“金龍跟你都是孫家的人,我殺了他,你看見了,就是這樣。”段二狗簡潔地表達了行凶的理由。
喬鬆雷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少俠為何在我這邊動手?難道是故意為了讓我看到?”
段二狗不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喬鬆雷,喬鬆雷心道果然這樣,這樣就能理通順了。咽了一口吐沫,喬鬆雷接著說:“我跟金龍雖然都是在孫老爺子混口飯吃,不過你也看到了,金龍這狗娘養的帶著自己手下那群人來打劫自己主子的產業,這樣的人你說是我會袒護他還是孫老爺子會容忍他?少俠盡管放心,此事非但不會給少俠帶來不利,相反我敢保證孫家的酬勞絕對不會少。”
段二狗拿刀背在頭上蹭了蹭,“你們孫家的飯我是沒那麼條好命吃了,我隻想你給我記住,外麵那幾個都是剛才的劫匪殺的,金龍打劫在前,剛剛那三個人黃雀在後,殺了金龍和他的手下。我沒有出現過!明白?”
喬鬆雷一臉了然,頭點得小雞啄米一樣連道明白。
段二狗站起身來,隨手一刀自喬鬆雷背後劃過,然後轉身便走。喬鬆雷心中又是一顫,半晌卻發現被綁在身後的雙手鬆動了。激動得受了輪番驚嚇的他一下子徹底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帶著血腥氣息的空氣。
正當他盤算著怎麼跟孫家交代時候,段二狗又折了回來,伸出一雙滿是血跡的手:“喬老板,借我點錢。你們孫家少爺婚宴的豬肉還得我去買呢!”
1*賁門:胃的入口,能防止胃中食物和胃酸反流入食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