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段哥的早餐(1 / 2)

天光熹微,大街上擺攤的大叔們才剛剛出攤,不時還有大媽們打著嗬欠端著馬桶穿過大街去另一側河邊洗涮,這種時候豬肉鋪裏竟然來了一大幫子健碩大漢真是讓段二狗摸不著頭腦,尤其是其中還有一個肚皮上纏著紗布,其他的也多多少少有些熊貓眼之類的外傷,這是尋仇還是收保護費來的啊?

不過這些漢子倒不像來收保護費或者尋仇的,哪有收保護費跟尋仇的自覺排隊啊?

漢子們排成一行,有的在聊著隔壁小夫妻的午夜對話,有的在說某天某某砍人時的英姿,隊尾的兩個則在討論碰瓷和仙人跳那個更具先進性。

這是黑道來開學術年會了麼?段二狗嘴巴張得老大,半晌才恢複過來。排在隊伍最前邊的是一個腰間纏著繃帶的禿頭漢子,漢子見段二狗回過魂來了,禮貌地問了一句:“段哥?”

段二狗下意識地接嘴:“哎,是我。”

禿頭漢子微微笑了一下,雖然那笑容看起來挺瘮人,不過段二狗還是從中讀出了善意。大漢道:“割四斤肉,兩斤肋排。”

段二狗心中自語道,還真是來買肉的啊,隨後便從靴子裏抽出短刀要去切肉,禿頭大漢一把攔住,“哥,咱能換把刀嗎?”

“換把刀?”段二狗疑惑地看著禿頭,換刀不換刀把肉切給你不就成了。

“這刀……這刀昨天……昨天沾過……不…出過大力,今天就讓它休息休息吧。再說這樣的名刀拿來割豬肉不是辱沒了麼。”禿頭漢子字斟句酌地說。

“哦……”段二狗心中也惡寒了一下,昨天還拿這把刀給金龍放血呢,洗都沒洗一把就打算繼續用,真是的,旋即突然明白了這些漢子的來路,這位纏著紗布的禿頭漢子可不就是昨天利豐賭場躺倒在地,腸子流了一地的好漢麼,今天就能下地了,真牛!

段二狗操起案子上的剝皮刀隨意地切了一塊豬肉下來,掂了掂,上秤一秤,不多不少四斤,禿頭漢子看了豎起拇指道:“牛逼。”

段二狗很是飄飄然,又挑肋排劃了幾塊,估摸著斤兩上秤,這次卻差了些許,畢竟有骨頭,哪有那麼巧的。拿細麻繩將豬肉串了,肋排用紙包了,段二狗卻遇上了新問題,他不知道該讓禿頭漢子給多少錢。

段二狗看了看禿頭漢子,又看看後麵排成一大長隊的壯漢們。突然刀子一扔掀開通往小院的門簾:“程英,別煮飯了,來算賬。”

程英在廚房裏喊道:“等會兒燒焦了吃什麼啊!”

吃什麼?段二狗想了一下:“吃你大爺啊,二十幾號人排隊呢,快點過來。”

話音剛落不僅段二狗連排隊的漢子們都聽到後院裏傳來一聲興奮的髒話,然後便是鍋碗瓢盆被擠得嘩嘩的聲音,隨後便是一個咚咚咚的腳步聲傳來。

程英如同一隻肥碩的兔子一樣蹦跳著撞進了鋪麵,看見排著隊的漢子們時候,他還處在變聲期的沙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由衷的讚歎:“哎呀媽呀,這麼多人來送錢呢?”

段二狗恨得直拿腳踩他,排隊的漢子們卻不以為意,自顧自地聊著自己的。段二狗把程英拉到自己旁邊,指著案子一旁的算盤,估計那算盤從沒被使用過,上麵滿是油膩和灰泥,黑乎乎的“先給大哥算賬,四斤五花肉,兩斤肋條。”又對漢子笑笑:“您把錢給他就行,這是我少東家。”

禿頭漢子撓著頭頂稀稀疏疏幾根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他還是把錢遞給了程英,接過肉排到了隊尾。下一個漢子段二狗略有印象,眼熟得很,但總是如同淩晨的夢境一般模糊。漢子不多話伸出兩根手指:“前胸肉三斤”

段二狗看了看大漢豎著的兩根手指,問道:“兩斤還是三斤?”漢子比劃著兩根手指“三斤”段二狗無語地替他翻出一根手指道:“三斤。”

費了半天勁段二狗跟程英才將這隊組團前來的大漢們送走了,臨走前排到末尾去的禿頂大漢神秘兮兮地湊到段二狗耳邊說:“段哥,你這樣的大才屈尊在這邊給人當個夥計是不是有點那啥啊?”

段二狗笑笑,手底下劃拉過一塊肝髒遞給大漢:“大哥,這拿回去燒個湯補補,昨天這個時候你見到我說不定我還得跟你討錢呢。是他們家收留了我。”

禿頭漢子不再多說什麼,隻道段哥義氣,有空去找他們玩。

送走了漢子們程英喜氣洋洋地算著早晨的進項,樂得嘴都合不攏了,這時候肉鋪門口又來了一人,程英隻當是來買肉的,頭都沒抬:“二狗,招呼著客人。”

客人卻不用段二狗招呼,事實上她隻走到了肉鋪的門檻前就停下來腳步,探頭看了看,段二狗正在一件皮圍裙上擦拭用了一早上的剝皮刀,來人想了片刻“喂,我爹讓你過去吃早飯。”聲音清脆如同黃鶯出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