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少虎的跟班遠遠地眯著眼睛看了兩眼,隻瞅見一個高挑的身影,其他的實在無法看清,隻能順著孫少虎的意思答道:“果然漂亮得很,我估摸著天上仙女兒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少爺眼光真好,你不說我們這些俗人定是不會發現的。”
孫少虎哈哈大笑,拍著跟班的肩膀說:“走,咱去跟漂亮姑娘聊聊骨感的人生,豐滿的理想!”
跟班麵露難色,伸著頭看了看孫少虎的屁股,問道:“少爺,你屁股不打緊了麼?”
孫少虎一愣,頓時覺得屁股上一陣陣燒心的疼,原來他激動之下動作太大了,竟然將已經好得七七八八的傷口血痂又震裂開了,薄薄的一層絲綢褲子上又是血痕斑斑。
挨過了一陣疼之後孫少虎趴在桌上衝身後的跟班小廝勾了勾食指,小廝走了過來,躬下身來靜候主子招呼。孫少虎滿是青春痘的臉龐抽動了兩下,突然甩手一個巴掌砸到了小廝臉上:“你他媽不幫我注意著點。”
小廝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又將另一側的臉伸過去,孫少虎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讓你他媽的盯著我屁股看!”
孫少虎揉了揉微微紅腫起來的手掌,自顧自地說道:“賤骨頭長得還真硬!”
時間將近中午了,段少虎腹中饑餓,便掏出一錠銀子差跟班小廝道:“醉仙樓買桌酒菜來,別弄得太淡了,這一兩天嘴裏都淡出鳥來了。”
為了早日康複,孫少虎這幾日在家裏飲食被嚴格控製,每天隻能吃點淡不拉嘰的蔬菜,那菜幾乎就是拿開水燙出來的,連鹽都沒幾粒。酒更是一滴都沒有,今天有機會出來,自然要大開葷戒酒戒。
小廝恭敬地接過銀子,低著頭問道:“酒要什麼酒?”
孫少虎豪邁一揮手:“喝就喝最好的。”
小廝領命,匆匆地下樓走了,臉上兩道紅紅的掌印在秋風拂過時候隱隱像燒起來了一般疼,小廝眼光閃爍,仇恨如同小火苗在燃燒,“奶奶個熊的,我就專門給你點辣的,看你嘴裏還淡不淡!”
小廝悶著頭趕路,突然發覺自己麵前景物有些熟悉,再一看,可不正是程屠夫家的豬肉鋪子麼,剛剛自己遠遠看了好幾眼呢,雖不是很清楚,但至少這屋裏的擺設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豬肉案子,破爛櫃台,一溜的切片刀,剔骨刀,剝皮刀,真有一種突然從夢境中走到現實裏的感覺。
小廝扭頭看了看遠處的二層小樓,隨即轉身就鑽進了豬肉鋪子。段二狗正跟程屠夫在店裏忙活著分割豬肉,二人手中不停,嘴裏不住嘮叨著程英在大牢裏的情況,家裏收到的損失等。
小廝上了門,程屠夫扔下剔骨刀,在圍裙上擦了一把油手迎了上去,“客人要點什麼肉?從頭到尾一應俱全。”
小廝徑直走向段二狗,壓低聲音道:“小心點,孫家今天可能要對付你。”說完扭頭就走。
段二狗詫異地抬起頭卻隻看見一個離去的背影,依稀有些眼熟。
程屠夫又撿起剔骨刀,說:“這人跟你說啥了啊,神神秘秘的,不是有病吧?”
段二狗笑了笑:“可不是個瘋子麼,他湊到我耳邊說我命格不凡,將來要當將軍呢!”
“哎,真的?那咱屋裏不是要出個樊噲了?”程屠夫逗樂道。
“哎喲,還真是,你看程英那樣子將來成就肯定不會比漢高祖劉邦差。”段二狗順著跟程屠夫玩笑,心中卻波濤洶湧,疑慮萬千:送信那人明明是那天在酒樓上孫少虎背後拿馬鞭的小廝,他怎麼會來警告自己?孫家這次又會怎麼動手?是誰動手?還是說這隻是個陰謀?
思索了一會兒,段二狗手中刀往案上一插,一邊脫皮圍裙一邊跟程屠夫說:“叔,我有事先出去辦一下,別等我中飯了,孫家人再上門挑事你就躲出去,家裏被砸了也就那麼幾個錢,大不了我再去打劫一下喬鬆雷。”
程屠夫答應了一聲,又道:“這些家夥事不值錢,你可別再煩喬老板了,他對我們再義氣也是混黑的,跟咱井水不犯河水,你別瞎摻合。”
段二狗一溜煙跑回來屋裏,一邊跑一邊說:“知道了,煩死了。”
程屠夫無奈笑笑,這孩子!自己真的很煩麼?程英這麼說就算了,為什麼二狗也這麼說?
段二狗從床底下拖出了一捆長長短短的刀劍,挑挑揀揀了一會兒還是把自己常用的那柄短刀塞到了靴筒裏,又將喬鬆雷送的那柄長刀連同刀盒一起拿了出來,用一根麻繩拴著掛在了背後,隨後便蹭著牆頭躍進了隔壁馬家豆腐鋪子裏。
院子裏靜悄悄的,馬瑤坐在院子中間的方桌上一針一線地縫著什麼東西,花盆裏不知道是馬老漢還是馬瑤侍弄的幾盆秋菊開得正轟轟烈烈,在九月金風中放肆地吐著微微苦澀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