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詫異地看了看他,隨即又輕蔑地笑了:“假仁假義。”說完撿起地上的短刀,走到院牆下麵,騰地跳了起來……
程屠夫披著衣服出來了,看著院子裏的打鬥痕跡問道:“二狗沒事吧?他們又派人……”話沒說完他就被段二狗臉上的表情吸引了,轉頭看向段二狗目光所指。
“撲通”一個在牆頭搖搖晃晃的身影摔進了院子,程屠夫抖落肩膀上披著的外衣,抱著埋在地裏的蕩刀石,嘴裏發出一聲低沉而洪亮的“呼哈”一聲,猛一發力竟將蕩刀石從地裏拔了出來,像大錘一樣扛在肩上像黑影走去。看那架勢似乎是要把黑影砸成肉醬做包子一樣。
“大叔不要啊!”段二狗傻了一會兒眼之後趕緊喊道,黑影掙紮著直起了腰,突然看到一個粗壯的身影扛著巨石巨靈神一樣朝自己走了過來,不禁眼前有一黑,暈倒在地。
程屠夫看了看暈倒在地的殺手,鼓了兩下腮幫子,一口濃痰吐在了殺手臉上,罵了句慫包之後才將肩上扛著的巨石鬆了下來。
巨石噗嗤一聲砸進了地裏數寸,距離殺手的腦袋隻有一拳不到的距離。
段二狗衝了過來,在殺手身上上下摸索了一番,結果隻找到了一把短刀和十兩銀子,刀是很普通的刀,隨隨便便找個鐵匠鋪子就能打出來的大路貨,想從這裏去尋找線索是不可能了,再看荷包,竟然是皮子縫起來的,段二狗將荷包湊到鼻子下聞了聞,隱約間有一種奇怪的墨香。
“二狗,這人怎麼辦?送官吧!”程屠夫下意識地詢問著段二狗的意見,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在麵臨這種問題時候下意識地會相信段二狗的判斷和作為。
“綁了拖回去,等他醒了我們再來把他嘴撬開,看看到底是誰想致我們於死地。”
“好嘞”程屠夫爽快地答應,跟他剛剛提議送官處置相比歡快許多。
豬肉鋪遠處的二層小樓上燭火通明,孫少虎強忍著臀部的不適,胸腔被壓迫的不適,以及脊柱的酸疼趴在窗口,拿著千裏鏡遠遠地注視著肉鋪院子裏的動靜,孫少虎這樣的紈絝子弟竟然能吃這種苦,真不知道是說他性格堅韌好還是說他對段二狗的仇恨實在是鋪天蓋地難以消弭的好。
當看到屋頂上站起來一個黑影動作敏捷地殺向段二狗時候,孫少虎頓時覺得腰也不酸了屁股也不疼了,一種從未享受過的幸福感像炸開的煙花一樣衝出了胸膛,他在小樓裏放肆地扭動著身軀,像壚邊月的西域舞娘一樣妖媚地舞蹈起來。
不過很快他的幸福就像煙花一樣一閃而過,飛快地熄滅了,院子裏程屠夫扛著巨石狠狠砸下,隨後又像拖著死狗一樣拖著“屍體”進了廂房。孫少虎惱恨地將千裏鏡砸到地上,大罵道:“媽的,又失手了,這是什麼狗屁驚喜。”
豬肉鋪的廚房裏,程屠夫拿來綁豬的麻繩將小鐵仔細地捆了個五花大綁,扔到了角落裏。段二狗試了試繩子的結實程度,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回去繼續睡,明天來折騰他。”
“出了這麼大事你還能睡著啊?”程屠夫驚訝於段二狗粗大的神經。
“他不來我倒是睡不著呢”段二狗笑了笑,想到剛剛自己想過的問題,現在這個問題終於有了答案,這個答案不是他自己選的,而是孫家逼著他選的,“他來了我就不用再想心思了,自然睡得著。現在該是某些人睡不著了。”
皮貨鋪子的掌櫃換了一身簡單的深色衣服坐在櫃台後麵靜靜地等待著,桌上油燈昏黃,不時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掌櫃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捉著筆在賬本上無意識地圖畫著。
等了好半晌,月亮都偏西了,小鐵還沒有回來,展櫃擔心更盛,終於摔下了手中的毛筆,從櫃台下麵掏出一張黑巾蒙到臉上,隨後又抽出一柄狹鋒彎刀在賬本上輕輕試了試刀,刀鋒所過,在柔韌的宣紙上留下了深深的刀痕。
掌櫃的慢斯條理的整理著武器和著裝,一邊暗中對自己說了無數遍:這是私活,我應該接應他,這是我接的活兒,應該我去的之後才整頓好了心情,心情沉重地打開了院子後門。
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思想準備,接下來該做的就是:出門,接替小鐵彎成任務,然後帶回小鐵的屍身安葬。不過當後門打開的時候他就明白了,自己所想的一切都不可能實現了,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
月光明亮如水銀瀉地,街道上空飄著淡淡的薄霧,麵前的男人從月光和薄霧中輕輕走來,袖籠著雙手仿佛一個早起的普通小老頭一樣,不過在掌櫃的眼裏,這個小老頭渾身氣勢卻如同奔騰獅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