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惜霜黯然神傷,搖了搖頭說道:“娘家遠在天涯,婆家……婆家已然滿門被害。隻我一人帶著遺腹子苟且偷生到今日。”
段二狗聽著滿門被滅,額角靜脈又跳了跳,不過隨後聽到寧惜霜說還有一個孩子,不由眉頭皺起,夜襲之夜人群裏並沒有小孩子,難道寧惜霜寧大姐十四五歲產下孩子,現在孩子也已經十多歲了,那不是跟自己差不多大了,自己還是叫她大嬸比較合適吧?
“哦?怎麼沒見過你家小孩?”
“小兒是遺腹子,不受胡四海待見,自小就一直住在寒潭邊,每日供給兩餐,形同拘禁。”
段二狗很不解,胡四海已經做了幾天孤魂野鬼了,怎麼這些娘們還不把孩子放出來?似乎看出了段二狗所想,寧惜霜忽然一下子跪倒在地,語帶哭腔:“求老爺救我兒一命!”
段二狗被她嚇了一跳,忙問怎麼回事,原來寧惜霜還是宋寧氏時候便被胡四海劫到山上,宋家老小悉數被殺,唯一的一條宋家血脈當時還是一顆受精卵,為了保住宋家的這條血脈,寧惜霜不得不委身胡四海,做了他的壓寨夫人,七個月之後產下兒子,寧惜霜咬定說孩子是胡四海的,不過早產而已,胡四海開始欣喜不已,直把孩子當自己親生的,直到後來被醉酒的二當家封鐵指點破,七個月早產的嬰兒巴掌大一樣,怎麼會有五斤重?於是可憐的遺腹子剛剛斷奶就被胡四海扔進了寒潭邊的小草棚裏。草棚雖小,卻被胡四海掛了一大堆的鎖鏈,那孩子也被鎖著,故而寧惜霜才有此求。
臥虎寨的瀑布背後有一個不小的石洞,洞裏汪了一大潭水,森寒氣息迫人,潭邊有一座小木屋,破破破爛,似乎隻要被人用力一推就會爛掉一樣。
段二狗隔著木柵欄看了看小屋裏的孩子,這是一個身量隻有五六歲的孩子,瘦瘦小小,長年室內生活使他滿身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白。
孩子正坐在一張桌子後麵,手中舉著一本書在看著,段二狗驚奇地回頭問道:“他竟然識字?”
寧惜霜淚眼婆娑:“自他被關進這裏之後我就每天來陪他,教他認字,漸漸地他就學會了許多,每天吃飯睡覺之外就在讀書。”
段二狗淚流滿麵,自己這麼大了才勉強會寫自己名字而已,這還得多謝顧惜風同誌給自己找的好老師,雖然跟這個老師的關係有點說不清,不過至少自己不是文盲了。
短刀刀身閃過一道微青的寒光,門上掛著的鏈子應聲而斷,段二狗走進去,大大咧咧坐到男孩對麵:“小夥子在看什麼?”
男孩無聲地翻著手中的書,將段二狗當成了空氣一般,在他看來,段二狗不過是個新來的土匪,不小心發現這處隱秘的房屋,闖進來看看稀奇罷了。對付小孩子段二狗從沒什麼耐心,一把奪過小孩手中的書,在小孩子憤怒的目光裏將書翻了翻,嗯,沒幾個字認識,再看封皮,不錯,四個字認識兩個。
段二狗情不自禁地讀出了聲:“孫子!哎,好玩好玩,溫師傅,怎麼還有書叫孫子?是教人怎麼裝孫子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