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長麵色變了變,轉過頭時便看到兩個套著紅黑色公服的凶神向自己撲來,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便抽出腰刀橫在了胸口。兩個捕快來得快去的更快,腳下一蹍生生刹住了車,往後一躍跳出了刀的攻擊範圍指著什長喝道:“賊人猖狂,膽敢持械行凶,威脅公差!”也不知道從哪出戲文裏摘出來的台詞。
什長總算看清了兩個凶神原來是冀州府的捕快,連忙手忙腳亂地收起刀:“誤會誤會,自己人。”說著便四處搜索真正的自己人,有兄弟們在他的底氣多少足一些,不過他找到的隻是幾個急匆匆走遠的背影。
一個譏諷聲音從兩個捕快身後傳來:“你這樣的自己人我們可真不敢認,算了,看你態度不錯,就不鎖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兩個捕快並未開口,什長好奇地伸頭看了看捕快身後,隱約見到一個黑帽子,心裏一驚,不就打了幾個人麼,用得著他也出動麼?正想著兩個捕快已經上來了,一個扭著他一隻胳膊往後一掰,這時候捕快身後的人才顯露了出來,果然是一個矮矮壯壯的中年,什長屁股往後墜著,一邊使勁抵抗捕快們的抓捕一邊衝矮壯中年人吼道:“劉捕頭,我是城防營的人,你管不到我!”
劉進喜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誰管你了,我們隻是來保護無辜群眾的,本來想請你們去我大牢裏麵喝喝茶,不過既然你們這幫人不想跟我走那就算了,對不起啊。”
什長聞言更是傻了,你媽的你不管我你這兩個手下在幹什麼?你還對不起?對不起個誰?心中暗罵不已,腿卻被人提得懸了空,這麼一條八尺大漢也不是一般人能提得起來的,不過劉進喜帶過來的這兩位可不簡單,這二人是兄弟兩個,似乎家族遺傳一般,都生得寬肩細腰,肌肉墳起,兩個人並肩走就像兩隻出門覓食的大熊一般,湊巧的是這兄弟兩個也確實姓熊,老大叫熊仁,老二叫熊義。
熊仁熊義兄弟架著什長走了一段便隨後將他扔了下來,然後也不管他,徑自往回走。
什長站了起來,拍了拍被弄皺的衣服,白眼一翻遠遠衝遠處的劉進喜吐了口唾沫,劉進喜竟似有所覺一般回頭看了一眼,嘴上噙著笑,也不知是劉進喜個子矮還是怎麼回事,什長遠遠看去總覺得那一絲笑容有些幸災樂禍。
熊仁熊義兄弟將他放下的地方是個巷口,什長覺得有些丟人敗興,背後的刁民們在有意無意地嘲笑自己,便一拐彎折進了前麵的巷子裏。剛剛走進去一步,什長就後悔了,腳下連連倒退,不過卻一下子被人拉住了,大麻袋往頭上一罩,幾十隻大腳輪番踹。
什長總算明白劉進喜為什麼給自己道歉了,原來不跟他們走就是要被人套麻袋打的啊,難怪他那麼輕易就放了自己,悔恨的淚水在什長臉上縱橫恣肆,麻袋裏傳出一陣模糊的吼叫“我要去喝茶!!!”
正踢得開心的大漢們聽見了這麼一句,腳下不停,卻看向了另一邊的少年,那少年裹了件青衫,胸前圍了件油漬斑斑的皮圍裙,袖子高高挽起,完全是屠夫的打扮,竟然是程英,喬鬆雷醒後便讓二奎帶著他熟悉賭場運作了,憑著不知道哪裏撿起來的悍勇,他竟然跟一幫惡棍們混得不錯,人人見了都喊聲小英子,雖然地位不像段二狗喬鬆雷那麼高,不過大家賣麵子時候也能帶上幾個人橫行了。
今天便是這樣,因為是替大哥辦事,大漢們都很賣他麵子,讓他拿主意。程英見眾人看向了他,抬腳踢了踢身旁坐著的小乞丐:“孔明,你不去報個仇?”
小乞丐謙虛地擺擺手:“君子動口不動手。”
“動腳就行!”程英一聳肩,招呼道:“來來,給小……兄弟讓個空擋出來。”他本想直接說小米的名字的,不過害怕報複,頓了一下便隱去了小米的名字。
小米也不推辭,爬起來照著什長腹部就是一腳狠狠踹了下去,這一腳凝聚了他早上兩個包子三根油條的全部能量以及起床氣,被踹的怨氣,更有丐幫捉蛇打狗諸般武藝的精華,一腳下去竟踹得痙攣求饒的什長沒了動靜。
小乞丐忙低下身去抓了什長手腕按脈搏,半晌之後長歎一氣站了起來,“暈過去了,真不禁揍,給他送回大營吧。”
另一邊,段二狗啪地跳了起來,拍拍身上灰塵不滿地對劉進喜抱怨道:“你們來得也太慢了,我都快被踢個半死,哎哎哎,你們怎麼回來了,人呢?”後半句卻是對剛剛走回來的二熊兄弟說的。
熊仁滿不在乎地說:“送給你手下修理去了。”
段二狗滿麵疑惑,捕快們卻不管他了,將圍觀的人哄散之後劉進喜一本正經地說道:“以後這種惡人別找我們來做了,影響不好。”
段二狗幹笑兩聲,心中不滿,正要詢問這個影響不好是對人民群眾影響不好,還是他們跟城防營之間關係影響不好,背後卻滴滴答答地傳來一陣竹竿敲在地上的聲音,段二狗趕忙轉身讓開,隻見一個蓬亂著蒼白頭發的瞎眼老婦人一隻手握著一根竹竿在地麵上敲著探路,一手抓著幾個皮已經微微幹硬的包子走了過來,小棚屋門邊小順兒姐姐抱著孩子擔憂地看著瞎眼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