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鏡和千雲羅一行既有了方向,即浩浩蕩蕩而去。謝猗已是再次行動,不過前次是與謝飛絮和慕容花城去名域山莊枯守,而此番絕非如此,心情自然大為不同。
“上官世伯,我們這次真能找著師父麼?”謝猗心情激蕩,總想找個話題嘮嘮,這便纏著上官鏡追問。
上官鏡哪裏敢說有十二分的把握,隻是意味深長地笑道,“小猗難道對世伯也沒有信心麼?”
謝猗怎敢說不,便又跑到劍靈煙跟前,道,“劍子大哥,你說呢?”
越歌詩打發道,“你要他說,我偏不依。”
謝猗想著昨晚之難,嘻嘻一笑,也不敢交鋒,又跟黃裳道,“黑衣姐姐,你對小猗最好了,你怎麼看?”
越歌詩笑道,“嗬,吃了幾片木瓜,嘴裏也會吐蜜了。”
謝猗乍聽到這話,猛地一驚,瞧著越歌詩好歹反應過來,臉一紅,即因羞著惱,跑過來便要抓著打。越歌詩自不讓她得逞,謝猗又哪裏肯放,窮追不舍,一並氣惱道,“你…你…你偷看!你…你這個壞蛋,你這個壞蛋,你…”
謝猗不知如何繼續,隻得道,“你壞死了,壞死了,大壞蛋!”
眾人聽到越歌詩說什麼木瓜,便猜出必有故事,又見謝猗反應之甚,便都知與洛白衣有關,再觀謝猗既羞又憨情態,當下都笑起來。隻這一笑,便讓此次行動顯得勢在必得。
再看謝猗追著越歌詩,一不專注,已去得遠了。
越歌詩平日裏瞧見謝猗形跡可疑,追查到謝猗藏著蜜木瓜,卻始終隻是藏著,並不拿出來分享,今日胡鬧說出來,卻不料謝猗竟羞紅了臉。越歌詩聰明機警,即時了然,當下借勢而逃,將羞惱的謝猗引將去。
自忖眾人不能輕易跟上,越歌詩一個轉身,“嘿”的一聲反將謝猗抱住,笑道,“抓到你了,看誰打誰?”
謝猗料不到反被製住,極力掙紮,好歹掙不脫,便道,“你放開我,我便不打你。”
越歌詩“哎喲”一聲道,“連姐姐也不叫了?”
“我…”謝猗本也是個古靈精怪、說話能讓人噎死的人物,在越歌詩跟前卻莫名地沒了折騰,“你…你壞嘛!快放開我,莫不然我不客氣了!”
“方才當著眾人的麵追著我打可算客氣?”
“已經很客氣了!快放開我!”
越歌詩思忖著後麵的人來了,謝猗猶是急紅著臉,這可不妙,便放開謝猗。
謝猗頓覺一鬆,心也一空,呆呆地看著越歌詩,猛地又羞得不行,哪裏敢讓越歌詩再瞅著甚或再刁難幾句,一把便將越歌詩抱住,硬著頭皮懇求道,“歌詩姐姐,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小猗,小猗…”
“好好好。”越歌詩心疼,連連答應,又笑道,“姐姐本來隻想逗逗你,你…”
越歌詩差點口快吐出“你自己倒暴露了”這樣的話,猛地刹住,改口道,“你倒認真起來,搞得姐姐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謝猗“咦”了一聲,暗暗一喜,放開越歌詩,天真道,“姐姐是胡亂說的?”
“誒?”越歌詩眉眼輕挑,“你這個意思?”
“啊,沒!”謝猗伸手一擺道,“沒意思!”
“哦!”
“莫要亂動心思!”
“好。”越歌詩瞅著謝猗,笑道,“但若不是亂動的心思呢?”
“你…”
“這是我們的秘密。”
“什麼秘密?”謝猗不知道越歌詩知道多少秘密,也不知道越歌詩口中的“我們的秘密”具體又是什麼秘密,是以心中忐忑,一臉茫然。
越歌詩上來雙手往謝猗臉上一擰,“你看著姐姐像呆子麼?”
謝猗依舊茫然,搖了搖頭。
越歌詩見謝猗如此,忽覺有些過,心中一空,差點掉淚,忙錯開話題道,“姐姐就是個呆子,神經大條,方才都是姐姐胡言亂語,萬可不要放在心上。”
謝猗懵懵懂懂,笑道,“我一早就知道歌詩姐姐是在拿小猗窮開心了,我都不會放在心上。”
越歌詩憐愛地望著謝猗,笑了笑,忽覺要忍不住了,當即將謝猗抱入懷裏。謝猗但覺溫存,卻看不見越歌詩傷感之情。畢竟感受到了。
“歌詩姐姐,你怎麼…”謝猗沒敢說出“哭了”兩字。
越歌詩瞞也瞞不住,回道,“小猗惹人喜歡,姐姐才忍不住逗弄。其實姐姐每次看見小猗被逗得跳上跳下,姐姐都覺得好幸福。”
謝猗倒是糊塗了,有些忐忑道,“姐姐…是因為小猗剛才凶姐姐才傷心的麼?姐姐你誤會了,小猗才沒有生氣,小猗一點都沒有生氣,小猗…”
“姐姐知道。”見謝猗越說越急,越歌詩怕謝猗陷入傷情,打斷謝猗的話道,“姐姐知道。姐姐沒有傷心,姐姐是覺得幸福,這才哭的。”
“哦…”
“姐姐沒有誤會什麼。你知道的,人在感覺到幸福的時候也會哭的呀,有時候還哭得很凶呢!”
越歌詩忽又覺得想笑。
謝猗迷迷糊糊,也不知越歌詩到底如何了。
行到一個鎮上,眾人投宿。因為一行數人特點顯著,除了上官鏡和千雲羅外都是年輕才俊,行人便都以為是司空見慣的哪個門派行走江湖。如此見過則罷,沒什麼好說,無奈一行數人個個神英俊采,也不由得不多看幾眼了。
謝猗懷上一件心事,暫時竟比獲得洛白衣的消息更要偏重——她弄不懂越歌詩為什麼突然會哭,又為什麼笑——
一路上左右前後地觀察,到底無甚收獲,苦惱之餘,謝猗把心思轉到劍靈煙身上,卻也難抓到機會。
越歌詩但見謝猗對劍靈煙關注漸多,心中起疑,越歌詩雖然機警,可畢竟謝猗的心思與眾不同,越歌詩一時也猜不透謝猗在打什麼主意。
謝猗好不容易抓到落單的劍靈煙,正是在出了小鎮很遠的一片林子裏。眾人繼續匆匆而行,劍靈煙卻突然被謝猗一拉,停下道,“咦,小猗,怎麼了?”
謝猗猶豫半天,猛地湊到劍靈煙耳邊低聲又快速地說道,“歌詩姐姐哭過。”說完即匆匆跑開,趕上了眾人。
劍靈煙愣了好久,被越歌詩叫喚,這才回神追了上去。
眾人急急趕路,隻因聽到洛白衣的消息,但趕到消息來源之處,才知是誤會。鎮上人所說的白衣男子確是洛白衣,不過已經是久前的事了。
眾人雖未尋到人,卻更見希望,繼續往既定的方向追尋,按下不說。
劍靈煙自從謝猗口中得知越歌詩曾傷心哭過後,甚為疑惑,因他前時隻見越歌詩輕鬆樂觀,全不像有心事的模樣。
劍靈煙相信謝猗不會拿這種事來惡作劇,自此每日留心,但見越歌詩樂觀如故,越思越奇,便覺得必有心事了。
何況謝猗多次使來眼色,劍靈煙找不到時機,竟有些繚亂了。
千雲羅接觸劍靈煙以來,從不曾見過劍靈煙舉足失措的模樣,此次無意中發現,料定事情與越歌詩有關,便走近與劍靈煙閑聊。
劍靈煙心不在焉,每每失神。兩人漸漸落在後麵,千雲羅切入正題,“靈煙,你可是擔心歌詩麼?”
劍靈煙聞言一怔,這才領會千雲羅本意,點點頭道,“小猗跟我說歌詩曾傷心哭過,我都不知。”
千雲羅直言道,“歌詩哭過?這倒讓人疑惑了。”
“嗯?”
“你不覺得歌詩最為樂觀麼?”千雲羅笑了笑道,“小猗的原話是怎樣的,可以告訴我麼?”
“原話?”
千雲羅笑道,“對,原話。因為你方才的話,我聽著不像是小猗會說的。如果是因你多心而把原話曲解了,我想幫忙,也無能為力哦。”
劍靈煙略略尷尬道,“小猗的原話是‘歌詩姐姐哭過’…”
劍靈煙又把經過說了一遍。
千雲羅笑道,“事情應該發生在歌詩跟小猗嬉鬧之時。你說小猗說完慌忙跑走,以我之見,我倒覺得小猗才有問題。莫不是小猗覺得是她把歌詩弄哭的?”
劍靈煙聽得雲裏霧裏,“怎麼說?”
千雲羅其時已猜到越歌詩為什麼哭、謝猗又為何覺得是自己弄哭人家,牽扯到洛白衣和名嫣,千雲羅心念翻湧,不覺默然。
過了許久,千雲羅才勉強安慰道,“靈煙,你盡可放心,歌詩沒有事。你若不信,直去問歌詩,不用擔心觸到歌詩心事會使她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