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劉歆諸人的臉色也灰白,王莽不由得大呼:“護住心脈!”
眾大臣也駭然就地盤膝運功,那群禁軍卻慘了,一個個拄著兵刃半跪於地,呻吟不止,有的甚至已開始自七竅之中滲出血絲。
四萬禁軍,若風雨之中飄搖的小草,他們並沒有王莽及那一幹大臣們的功力,根本就無法在那種聲波的暗潮之中保護自己。
王莽駭然,建章宮的前殿仿佛是在承受著無與倫比的衝擊,有些地方的宮牆竟開始傾塌,那植於宮外的樹枝樹葉盡折,甚至開始枯萎。
望向武庫的天空,隻見一片五彩的異芒緊罩其上,仿佛有無數的風暴在那裏狂卷,天與地都在電火交替之中鍍上了一層慘淡的銀色。
在這片銀色的世界裏,更有一股血潮自武庫頂上的天空向外擴張,那濃如墨的烏雲竟也漸漸染成了紅色。
天空中雨依然在下,但降下的竟是血色的紅雨。
王莽呆住了,眾臣也在痛苦之中怔愕了,望著那將自己衣衫染紅、自臉上滑下和身前淌過的紅如血的雨水,他們的心仿佛陷入了一種深深的罪孽之中,便連那四萬慘嚎的禁軍也被這奇異的天象給震懾了心靈,忘記了痛苦,忘記了呻吟,即使是在血雨之中倒下,自己的鮮血與血雨合為一體之時,目光依然有些呆癡地望著未央宮上空的天空,如置身於一個魔魘般的夢境之中。
天與地變得異常詭異,在那血色的天空之中竟生出萬千的幻象,如有千軍萬馬在廝殺,又若眾神交戰般顯出龍蛇熊羆諸種光怪陸離的東西。
那奇異的聲波不知何時消失,如泛於空中的碧水漣漪,由無至有,又由有歸於平靜,但所有人都陷入莫大的震驚之中,根本就沒有人還在意這痛苦的存在與否,除王莽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向那血色的天空跪倒,仿佛是受到了無以形容的刺激與震撼,讓他們感受到了生命的渺小,宇宙的浩瀚,於是所有人的心神皆醉於其中,忘了一切,包括天與地,生命與時間。
長安城如遭颶風瘋狂肆虐,房屋倒塌無數,在血雨中裸露的百姓也皆為這奇異的天象所震撼,所有人都頂禮膜拜。
沒有人知道經過了多長時間的漫長等待和震撼,生命仿佛在混沌詭異的世界裏殘喘了數個世紀,漫長得讓萬物都在血雨中荒廢。
血雨止,雲淺淡,天空依然泛著血色,五彩的光霧斂去,未央宮的天空也漸歸於平靜。當所有人回過神來的時候,駭然發現劉正的身影已出章門,悠然如鶴駕臨群山,在過穴水金橋之時,劉正立住,目光悠然遠投。
王莽驚覺,也抬首相望,在萬軍之中,兩道目光相觸,天地再一次變色,風雲再次湧動如潮。
一道刺眼電火自天空垂落,在兩道目光相彙之處擊出一片焦土。
當代兩位頂級皇者終於還是相遇在這奇異的天象之下。
劉正終於出現在建章宮外,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蒼穹邪盟的人並沒能截住劉正,難道天地十二邪從此真的完了?在那奇異的天象之下究竟發生了什麼?劉正與蒼穹邪盟的殺手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也許,這隻有劉正知道;也許,那群殺手也知道。但是,他們還能證明什麼嗎?
劉正依然活著,看上去依然灑脫霸絕,在萬軍心中依然以神的姿態存在,四萬禁軍根本就不再有戰鬥力。在血雨之中,他們的生機似乎已經被洗去了大半,若大病一場,無人能夠屹立不倒。
眾大臣能夠未受半點損傷者也寥寥無幾,那奇異的聲波還有這詭異的血雨使他們功力耗損近半,他們絕沒有想到世間會有如此可怕而詭異的聲音。
血雨過處,草木皆枯,建章宮的前院在那奇異的聲波之下,已經毀去近半,這種威力確實駭人,沒有人能夠想象到未央宮還存在著什麼。
王莽心中歎了口氣,劉正終於還是殺到了他的麵前,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結果,但是宿命似乎注定要安排這樣一個結局,他不得不麵對劉正——大漢江山最後一個也是最具威脅的人,一個江湖中的神!
劉正是江湖的神,王莽成全了劉正成為神的一切條件,而這一切是用數以萬計的生命築起的神壇,於是,劉正踩著屍骨越升越高,俯視天下無出其右者,包括王莽。
沒有人能夠阻擋劉正的鋒芒,四萬禁軍形同虛設。
盡管王莽與劉正相隔數裏,但目光的盡頭卻穿越了這短短的空間,也可以說,空間並不存在於劉正與王莽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