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1 / 2)

他很少有這種感覺,自從昨日範憶來找過他之後,他幾乎沒有真正的安定過。有時候,他對自己疑神疑鬼的表現感到有些好笑,不就隻是個劉秀嗎?用得著這樣掛心?

宛城之敗,隻是一時未察,而現在,劉秀隻是孤身北上,他已經調出了如此多的人力,難道還怕劉秀插翅而飛了嗎?昨天夜裏,屬正是這樣想的,可是今天,他又有了疑問。

正是這個疑問讓他的心神難安:“難道劉秀會是一個不顧大局、貪戀美色的人?在這種時候突然孤身北上棘陽接曾鶯鶯,其本身就是一個大失誤。”劉秀乃是個絕對聰明的人,這種傻事確實不能不讓人懷疑劉秀的智慧,盡管屬正知道,曾鶯鶯確有傾城之美,但畢竟是一個女人,雖然他並不了解劉秀,卻一直都聽說過許多關於劉秀的事情,更在宛城領教了劉秀的厲害,是以,屬正不能不懷疑劉秀接曾鶯鶯的事實,因此他才會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範憶是一個很好的說客,屬正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被範憶說動了。

範憶的確有些名氣,世傳其文采不輸劉秀,屬正相信這一點,當然,他相信範憶,還是因為範憶與他的恩人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他認識恩人的令牌,是以他出兵攔截劉秀還有一個還恩的因素在其中,他不想欠人人情。

推開窗子,好像隱隱嗅到梅花的清香,院中幾株梅樹顯得有些蕭條,隻有那一兩朵梅花的花蕾顯出一絲生機。

天地仿佛也隻是因此不再蕭瑟,可是屬正心如梗刺,難以放下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突然之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那是他夫人前晚做的一個夢,夢見城破家亡,這是不是一個先兆呢?

“傳趙師爺!”屬正呼道。

窗外立刻有守衛應了聲,匆匆而去。

趙師爺很老,是屬正父輩的人物,但趙師爺絕對沒有老糊塗,屬正很相信這一點,因為他為官近二十年,從小小的縣吏開始,趙師爺便跟著他父親,是他父親身邊的紅人,他後來成了大官,趙師爺又跟了他,這位師爺從來沒人敢說他不稱職過。

“將軍傳我?”趙師爺神色有些不好看地問道。

“是!”屬正緩緩轉過身來,卻發現趙師爺臉上一閃即逝的憂鬱。

“師爺麵有憂色,可是有什麼心事?”屬正開口問道。

趙師爺淡淡地笑了笑道:“也許隻是我多慮了,想必蔡將軍他們也快回來了!”

屬正麵色微微一變,故作笑顏道:“師爺隻是為此事而擔心?”

趙師爺也不否認,道:“確實如此,我昨夜想了一夜!”

“辛苦師爺了。”屬正心中有些感動。

“將軍何用說此話?叫老夫心有不安了。”趙師爺微微有些惶然。

“師爺昨夜是否想出了什麼呢?”屬正話鋒微轉,問道。

“以老夫之見,將軍實不該如此勞師動眾去攔截劉秀。”趙師爺直言不諱地道。

屬正暗自吸了口氣,昨天趙師爺就反對範憶的提議,但是趙師爺並不知道,他同意範憶的建議是夾了一些私情的,否則,他還真難斷定是否該興師而出。

“我總覺得這其中有詐,以劉秀的才智,不應犯這種低級錯誤,就算劉秀會犯這種錯誤,劉寅也絕對不會!”趙師爺肯定地道。頓了頓,又道:“劉秀這個人我不太清楚,可是劉寅此人卻是劉家近年來出現的最有聲望的人,不隻是其武功,更是因其雄才大略,若是劉秀真的為一個女人而不顧大局,那劉寅要麼會阻止,要麼便是另有圖謀。是以,我們不能不小心!當然,劉秀在棘陽,這自不會是空穴來風,如果他真的去了棘陽,那他是不足為慮的,我們所要防的便是那個一直都未露臉的劉寅!”

“劉寅?”屬正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現在,平林軍、新市軍和舂陵軍聯合,其力量之強,實不能小覷,雖然少了王常那支最為強大的下江兵,但若是以奇襲的方式破我淯陽城,卻不是沒有可能。事實上,淯陽城中因上次損兵折將,又調了些兵馬去加固了新奪回的宛城,自己的兵力才五千人,此刻將軍為一個劉秀卻勞師動眾近兩千人,城中守軍僅三千餘,如果劉寅奇襲而至,後果堪憂,這也便是我無法安眠的主要原因!”趙師爺吸了口氣道。

屬正這次的神色變得更厲害,經趙師爺這一分析,那劉寅奇襲淯陽並不是沒有可能,而劉秀接曾鶯鶯的事豈不是變成了一個奪淯陽的陷阱了?

“謝師爺提醒!”屬正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他還是小看了劉秀和劉寅,抑或是他忽略了這支可能會尚在舂陵的義軍,但事實上這支義軍很可能便在淯陽城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