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地方?”
“還不是那個叫什麼漁陽的地方,他說那裏有馬可販,又有他大哥吳漢在,所以他便去了。唉,我這個哥們尚不比他們兄弟之情親,要是有他幫我打理這裏的生意,我就不用這麼忙了。”說到這裏,小刀六一臉遺憾和無奈,但旋即又似乎自我安慰地道:“人各有誌,咱們畢竟兄弟一場,我也不能勉強他做他不喜歡做的事,大總管覺得我說的對嗎?”
齊鳴盯著小刀六的表情,卻找不出一點破綻,見小刀六此刻問他,忙點頭道:“這倒也是。”
姚勇和無名氏都不能不暗自叫絕,小刀六可還真是個演戲的天才,那表情神乎其神的,連他們都差點以為林渺真的去了漁陽。
“真是不好意思,我隻光顧著自己說話了。對了,大管家有什麼事情便說吧?”小刀六似乎突然醒悟了過來,忙道。
“啊哈……其實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不說也罷,我這便回去把你的意思轉告給老爺子,待老爺子作出決定後再來與蕭老板洽談!”齊鳴幹笑一聲道。
小刀六和姚勇諸人不由得暗笑,但表麵上卻依然客客氣氣地應合著送齊鳴出去。
林渺獨自坐在大通酒樓中喝酒,他相信小刀六一定可以應付齊鳴,又有無名氏相伴,是以,他可以獨自清閑地來此喝喝酒。
棘陽城終於是破了,大量的難民湧入宛城,一個個饑寒交迫地擁於大街小巷的角落,也有許多尚有些錢財的人,也會到置有暖爐的酒樓之中喝上幾杯溫酒或是喝上兩杯熱茶,是以酒樓中的生意極為火爆,不僅酒菜的生意好,便是樓上的客房也都住滿了客人,大多數都是自棘陽而來的人。
大通酒樓重新開業,便擴大了規模,並多設了十間上房,好像小刀六早就看到了今日這般情況一樣。不過,由於客滿為患,整個宛城的客棧和酒樓的住宿都抬高了價錢,相對來說,這段時間確實是可以大賺一筆。
酒店裏比較暖和,門窗都關著,透過窗紙有些光亮透進來,光線並不暗,四角處又置有火爐,是以環境不壞,而這裏的氣氛也有些糟糕,滿座的客人都在訴說著棘陽城是如何如何破的,有些人則是在談論著義軍是如何如何的凶猛,也有人說義軍是如何如何地多,還有人在擔心義軍要是攻來,隻怕連宛城也保不住了,那時候便不知道該去哪裏。
林渺聽著,也隻是笑笑,他靜靜地品著大通酒樓中最好的酒,掌櫃不是別人,而是天和街中土生土長的另一個和林渺父親一樣的窮儒杜林。
這也是小刀六和林渺絕對信得過的人物,隻是有些固執,當然,由於潦倒,使其性格倒也不會太古板,反而有點滑稽和狡黠。因此,小刀六便讓杜林來此做了掌櫃,而小刀六也確需要有個人來相助他。
杜林自然知道林渺是坐在西首角落的人,是以他讓人搬出好酒,當然,林渺並沒有要什麼特別的好菜,隻是一碟炒花生米,一盤鹵牛肉片,還有一碟小菜,一個人在那裏悠然自得地喝著。
正喝間,林渺驀感一絲冷風吹來,有一絲亮光,門簾被撩了起來,一個背上背著個大包、頭纏頭巾、個頭極為矮小、神情頗為猥瑣的中年人便立在門口。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都射了過去,頓時都哄然笑了起來。
林渺也不由得有些好笑,此人在門口用手托了一下背上的大包,然後昂頭長長地籲了一口寒氣,眾人才發現那顆腦袋卻是大得與其身體不成比例,顯得很怪異,而那張臉胖乎乎的像個肉球,頭發被頭巾包住,眉毛和眼睛顯得特別細長,但鼻子卻大得像個石榴。那頭巾緊裹的頭發顯得比較高,好像是在西瓜蒂上蓋著一片西瓜葉。眾人忍不住發笑的原因還不隻是這些,而是這人籲了口氣之後以衣袖在身上重重地拂了一下,似乎要將渾身的風塵全部拂去。
那怪人見滿堂哄笑,不由得掃了眾人一眼,雖然滿臉憔悴,但仍然掩飾不住其清高孤傲的內在氣質,目光之中仿佛略帶一絲鄙夷和不屑,而所過之處,那些人則笑得更大聲。
當林渺與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之時,兩人不由得都同時震了一下,但怪人又很快移開目光,落在櫃台之上,大步向櫃台邊行去。
“有沒有下等房?”
杜林不由得微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們這裏隻有一間,但已經有一對老夫妻住進去了,現在隻有上房一間!”
那怪人吸了口氣,又問道:“上房多少錢一天呢?”
“上房一日五錢銀子,包早晨的早餐!”掌櫃杜林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