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枯瘦的手搭上了酒壇,酒壇突地爆裂,酒水合著碎壇如潮湧般奔向林渺的前胸。
樊祟飛掠而出,但在半空之中卻有一道身形如大鳥般橫撞而出,倏然乍現虛空,但剛好在樊祟的前方,擋住其欲過之路。
林渺吃了一驚,那老者的雙手突然加快,快得無以複加,穿過酒水,穿過碎片,在林渺避無可避的情況下擊在林渺翻轉的雙掌上。
“轟……”林渺隻覺得如遭雷噬,五髒六腑幾欲碎裂,慘嚎一聲撞塌店牆,破入店中,那酒壇的碎片如片片刀鋒切入他的皮肉之中,讓其衣衫寸寸而裂。
店內之人皆大驚,似乎都沒有料到變故發生得這麼快,剛剛出去還好好的林渺這下子卻破牆飛了回來,而且還如此狼狽。
林渺連撞壞兩張桌子才停下身子,而那老者也如魅影般自破牆洞之中鑽了進來,一改先前那老邁不堪、行將朽木的樣子,雙掌在身前交劃出一個大弧,再次向林渺攻到。
林渺隻覺得整個虛空覆在這隻巨掌之下,天與地仿佛便在兩掌之間相合,他駭然出刀,可是卻發現自己出刀竟極度無力,他的刀雖快若驚鴻,厲若風雷,但在這一對幹瘦卻能覆天的雙手之前,竟如滄海巨濤中的一葉小舟,在風浪中隨時都有可能傾覆。
他感到心悸,感到絕望,感到孤獨無助,仿佛天地之間便隻剩下他。他有著從未有過的沮喪,如茫茫雪原之上,在山丘頂巔對月咆嘯的孤狼。
“轟……”天地一片明朗,但林渺隻感自己的身子如紙鳶般飛了出去,喉嚨一甜,狂噴出一口鮮血,整個肢體都似乎完全麻木。
“砰……”林渺知道自己撞在另一麵牆上,撞碎了五張桌子,但他身後的牆沒有傾塌,背骨幾乎快要碎裂。不過,他沒有死,這一點,他仍然清楚,因為能感覺痛就沒有死。
“哚……”刀釘在牆上,隻距林渺尺許,林渺從未想過這麼狼狽的事居然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先是劉正,後是樊祟,現在又是這個奇怪的老頭,這一擊他連刀也握不住。
當然,這或許是因為剛才他猝不及防之下已經先中了一招,是以才在第二招之時沒能全力施為。不過,這老頭的武功也確實太過古怪,太過恐怖了。
林渺掙紮著欲站起身來,但那老頭子的一雙怪手又一次席卷而來。
林渺已經絕望了,他根本就不可能避得了這一掌,甚至無法提起真氣對抗這一掌!死亡距他近得可以感受到死神的呼吸,他惟有閉上眼睛,期待奇跡。
“轟……”氣旋狂飆而起,林渺隻感到麵目生痛,如風中夾有冰塊碎瓦,讓他的皮膚受不了,但林渺並沒有感到有任何沉重的力量落在自己的身上。
“殺手之王雷霆威!”
林渺聽到了樊祟的聲音,大喜,他知道,奇跡是存在的,他沒死,樊祟是不會這麼快讓他死去的,至少,在沒有抵達隱仙穀之前是這樣。
當然,林渺自問與赤眉軍並無過節,即使是琅邪鬼叟的死與他有些牽連,但並不是他害的,相對來說,如果不是神農本草經,他與赤眉軍之間還存在一些交情,樊祟料來不會殺他,隻是他不知道這要殺他的老頭又是哪一路人馬。
“天隱神訣,你是樊祟!”那老頭也吃了一驚,訝然問道。
林渺睜開了眼,那老頭子竟在地上拖出了五尺許的腳印,如兩道深深的軌轍。
樊祟目光掃了林渺一眼,見其掙紮著立了起來,這才稍放心。扭頭望了那老頭一眼,旋又瞟向自門外如幽靈般飄入飯莊中的另一位老頭,淡然道:“這位想必便是當年一夜連殺三十二高手的劍無心!”
“我道是誰,原來是赤眉軍的大龍頭,不錯,老夫正是劍無心!”那老者冷然道。
“想不到當年絕跡江湖最恐怖的組織——殺手盟竟又重現,看來,江湖又有一番熱鬧了!”樊祟坦然笑了笑道。
林渺聽得心頭起了一層疙瘩,什麼最恐怖的殺手盟,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隻不知這些人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又為什麼會找上自己?
“這小子是我們的,我不想傷了與赤眉軍的和氣,還希望樊大龍頭不要插手此事!”雷霆威望了林渺一眼,淡漠地道。
“你們為什麼要殺他?”樊祟皺了皺眉,反問道,他自然知道殺手盟的可怕。
“因為他殺死了我的兄弟鬼影子,所以他必須償命!”劍無心冷殺地道。
“哦,原來你們是和鬼影子一夥的!”林渺恍然,隨即氣忿地道:“殺人者人可殺之,鬼影子想殺我,而我為了自保殺他,這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你們又有何理由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