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成功努力讓自己記起點什麼,於是他記起了刀,林渺相贈的刀。他伸手在身旁摸了一下,入手清寒,扭頭之時,他看見了一柄刀鞘,鞘中有刀。
是的,是龍騰刀,當時林渺隻給了他刀,而不曾給他鞘,但此刻刀與鞘安穩地合在一起,他不由得有些為林渺擔心。
船身有點起伏顛簸,但他所在的船艙很安靜,可以聽到嘩嘩的流水聲。船是在水上行走,隨著水濤,起伏有致,恍然之間,他記起自己還不曾問過林渺的名字和身份,禁不住有些好笑。
戚成功想笑,但卻不能笑得太厲害,麵部的肌肉尚有些麻木,他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麼毒,但一定很厲害。他沒有料到殺手殘血除了劍之外,也會用毒,這或許是江湖中的一個秘密。他沒死,而且知道了這個秘密,那麼下次就會有機會對付這個人。
隻要人未死,一切都是有希望的,活著,便需要希望,那樣才不至於讓生命枯萎。
除了這些之外,戚成功還會記起那些奇跡,比如他奇跡般地殺得殘血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他都不知道當時自己怎會有那般洶湧的創意,將那麼奇詭的招式信手拈來。就如同著了魔一般,信手而出,又隨手收回,每一招都充盈著無限的創意和鬥誌。
也許,隻是因為得到了一柄好刀,一柄真正的好刀,所以戚成功才會有如此的感覺。但他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在龍騰刀中仿佛存在著零碎的、屬於林渺的記憶,於是他便順理成章地順著林渺的思路擊出了那些極富創意的招法,而讓殘血也毫無還手之力。
他不由得猜測著贈刀者的身份,隻看其出手相救之時的那舍命一擊,便可知此人如果不是在受傷的時候一定是個極厲害的高手,但是他受傷了,而受傷後能在短短時間內看出殘血的缺陷和弱點,說明此人的眼力可怕得讓人難以想象,像這樣厲害的年輕人江湖之中確實不多,也許綠林軍中名頭極盛的劉秀有這般厲害,但這個人絕不會是劉秀。
劉秀生在大家世族,其為人修養極深,更是天下聞名的才子,可是此人在謾罵殺手殘血之時,那種連珠炮般的大罵,以及那種罵人的架勢和能耐,即使是在市井之中也不多見。一個如劉秀般的大家俊傑自然沒有這等罵人修為,可是天下之間又有誰能符合這些條件呢?
思來想去戚成功仍無法猜到林渺的身份,而在這個時候,艙簾被掀開了,走進一個駝子,駝子手中提著一個小籃子。
這個駝子的背駝得很厲害,身子彎得像一張弓,垂著雙臂,猶如一隻猩猩,麵目沉冷,略顯滄桑,雙鬢的發梢稍染霜色。
“醒了?”駝子的聲音暗啞,似乎對戚成功的醒轉並不意外。
“這是哪裏?”戚成功說話之時,才發現吐音有些困難,麵部肌肉並不配合。
“船上!”駝子答話很簡單。
戚成功有點好笑,駝子回答的還不是廢話?他怎會不知道這是在船上?
“那船到了哪兒呢?”戚成功又問。
“水上!”
戚成功有些微惱,又是一句廢話,隻好改口問道:“是誰救了我?”
“我們主公!”駝子依然是不慍不火,不緊不慢地答了聲,然後自手中的籃子內拿出一碗尚冒熱氣的湯藥。
“你們主人是誰?”戚成功微訝問道。
“你喝了這碗藥,好了之後自然會見到他!”駝子並不想正麵回答。
戚成功還想說什麼,但駝子已經捏開了他的嘴,把那碗冒著熱氣的湯藥灌了下去。
一種辛辣苦澀的味道幾乎將戚成功衝得昏眩過去,但他還是把這碗湯藥吞了下去,也可以說他別無選擇。
藥入喉好久,戚成功才回過神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有些惱怒地道:“你都是這樣讓人喝藥的嗎?”
“隻有這樣,你才不會將藥吐出來!”駝子並不在意地道。
戚成功一時又不知該如何發作,就剛才那藥,如果真叫他一勺一勺地喝,他可能真的會吐,這種味道太難入口了。
“這是什麼藥?”戚成功尚有點憤然地問道。
“療毒治傷的聖藥,你中的毒很厲害!”駝子淡淡地應了聲,起身便又走了出去。
“今天是初幾了?”戚成功突然記起了什麼,搶著問了聲。
“五月初五!”駝子的聲音自船艙的簾子外傳了進來。
戚成功一驚。
五月初五,端陽節。
天氣極好,其實這兩天的陽光都不錯,初夏的氣候很宜人,尤其是武當山風景更是讓人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