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夏支書到鎮裏問過他關於集資的事,他把貸款的情況跟他說了一下,說等元月後再說要夏支書先在大隊慢慢做工作,實在不行等他貸款了再跟大隊的人說說看看能集到多少錢。
元旦到家裏去,跟村子裏在信用社當主任的梁國紅說了想貸款的意思,梁國紅說貸款可以,象他是有工作單位的得開具單位證明和工資證明,另外貸款得按月還利息當然他要是到期一道本息還也可以。
有了梁國紅的答應他隻要回去上班就可以到銀行去貸款,想想一切還是很順利的,準備告辭時,梁國紅問他想貸多少。他說四五千吧。梁國紅暗暗吸了一口氣:“儂---貸這麼多款,幹麼?”
他沒在意:“養魚唄,多啊,俺還想多貸點呢。”梁國紅搖搖頭:“這可不是小數,儂一個月工資也不過一兩百塊貸四五千到哪時能還得清?”
他感到好笑反駁梁國紅:“難道俺養魚不能成功啊,頂多一年就可以還清了。”
梁國紅不大相信,還是不住搖搖頭:“這----儂最好還是和家裏人商量一下,數目不小,儂到時別怪俺是屋裏人沒提醒儂。”他當作沒聽到的應付了一聲就走了。
回到鎮裏後,他到馬書記跟去開單位證明,馬書記見他開證明知道他要貸款勸他慎重點:“這事儂得好好掂量,風險太大了,弄不好儂得把自己搭進去,白上了幾年班還不算,對儂今後發展也不好。”
他認真地說:“難得有人願意帶這個頭,他再不冒點險可就連這點機會也沒有了。”
馬書記點點頭有所感觸:“等事情有了眉目,給俺說一句。”
就在他拿著工資證明要到信用社去時,二哥帶著老爺趕了過來,在門口,老爺一把拉住他說把事情說清楚了再走。
原來,他貸款的事,梁國紅想想不對頭上班前告訴了他老爺,這還得了,前一段時間,他借錢搞養魚,能夠理解,現在竟貸款養魚,儂怕是養金子十足的把握能夠賺錢,而且一貸就是四五千,得他兩三年的收入,萬一虧了,他要到猴年馬月有錢娶媳婦成家立業。
老爺一聽急了,催著二哥騎自行車趕了過來,二哥對他貸款養魚也不大讚成雖說家裏養魚成功了,可那也是一步步來,一口吃不成胖子,做事急不來。
在大門口不好爭執,他把老爺和二哥讓到房間裏,問清了緣由,他先是問二哥:“對這事二哥儂以個人的看法認為有幾分把握?”
二哥考慮了一會,緩緩地說:“成功的概率應該有五成以上吧。”老爺著急的道:“有五成也不行,沒有十足的把握儂不能投這麼多的錢進去。”
他沒和老爺爭辯,隻溫和的對二哥說:“儂說說看這世界上有百分百把握的事麼?真要如此還輪到俺嗎?當初儂養魚不是也猶豫嗎?結果怎樣,二哥應該相信俺啊。”
二哥知道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老細,不是二哥不支持儂做事哪,儂說要借錢搞養殖二哥俺說半句話沒有?這次儂實在是賭博啊,儂知道不知道?”
他搖搖頭,有點失望:“這隻是儂的看法,俺不這樣認為,一來俺不全力投入,帶動不了湖東大隊的人參加,二來俺也看好東湖水庫養魚,儂養過魚懂得以東湖水庫的水資源再怎麼樣還能全賠嗎?大不了沒賺到錢,白忙活一年。”
老爺還是不同意苦口婆心勸他:“細崽啊,儂是剛剛走上社會不知道生活的艱難,說得倒輕巧,儂白忙活一年,錢沒賺到是小事,可儂想過沒有,儂剛剛走上社會就要是跌了個跟鬥,以後的路咋走下去啊?”
這問題他倒是沒想過,心裏哪還想到這許多隻考慮事情能不能做下去,甚至連失敗都沒有想過認為萬事隻要有了良好的開端就成功了一半,如果失敗了咋辦不是目前考慮的範圍,老爺現在提出來,倒是要想一想。
見他沉思了下來,老爺趁熱打鐵:“細崽,家裏人都曉得儂想幹番事業有抱負,可儂可以慢慢來,好歹等儂二哥今年包的水庫賺了錢儂再去搞也行啊,儂想幹事業家裏人又不是不支持儂。”
二哥一邊也忙勸:“是啊是啊,老爺說得有理,到年底就知道水庫賺沒賺錢賺了多少再做決定。”
對老爺能這麼好聲好氣的跟自己說這麼多很是感動,要知道以前老爺的火爆脾氣動不動發作,早就給你一頓打罵哪時見過爺老子這般耐性,也許崽大不由爺,也許是在細崽的工作地方不好發火免得跌細崽的麵子。
心裏感動,他說話也更加溫和:“俺知道家裏人都支持自己幹事業,可儂倆看,現在的機會多好,不是俺想去求人搞養殖,而是湖東大隊的幹部找自己幫忙,而且給與自己天大的優惠,說明什麼說明人家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幫助他們走向富裕。當然要想儂倆說這事等一等到明年再說,但機會是不是還有呢?即使有人家對俺的信任度要不要打折扣呢?這一切可是俺好不容易鼓動他們搞起來的,現在俺這個為頭的打退堂鼓,放在儂身上,儂咋想?”
這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連他自己也覺得把自己說服了,老爺跟二哥一時沒了話,言而無信,誰都不想他成為這樣的人,畢竟他今後還要跟這些人打交道,老爺試著最後一招:“要不咱跟湖東大隊的人說清楚,說儂跟前沒這麼多的錢,隻能出這麼多,儂已經出了一千,不少了。”
他笑笑搖著頭否定:“老爺,老話也說開弓沒有回頭箭,俺說出去的話哪能又收回來,再者,俺還年輕,正如儂剛才說的,剛走上社會跌了跟鬥不好,可儂倆沒看到另一方麵,正是俺年輕跌個跟鬥沒啥關係,爬起來容易,以後的路還長著麼怕啥?在社會上,不是趁著年輕去闖還等哪時呢?”
二哥跟老爺這回傻眼了,沒想到沒說服他反而被他說了一通,老爺還想說點啥,二哥製止了老爺:“算了,老爺,老細決定了,而且他說的也有道理,就讓他闖一闖吧,他已經不是小孩了,更是大學生幹部,他有頭腦,他做事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末了又對他也是勸老爺,“真要不行,明年俺的水庫不是出魚了麼,老細貸了多少俺替他還了,不就沒事麼。”
打虎還得親兄弟,血濃於水的親情讓他心裏一陣陣感動,他肯定的對二哥跟老爺說:“不會的,儂倆不是不知道養魚隻要有技術,還怕不成功,俺不行還有俺大學的老師幫忙呢,他們可都是專門搞這一行的。”
有鎮裏的證明,信用社順利的給他辦了貸款手續,如梁會計所說,當真扣了100塊回扣,貸5000塊隻給了他4900塊,正是兩個點的回扣,難怪信用社的工作人員收入高,國家發工資,憑借部門優勢搞外快兩頭得錢收入不想高也得高。
這中間發生了點小插曲。貸款時,信用社的小姑娘或許上班時間不久,他領這麼多錢,又全是五十塊一張的票子,算來算去,搞不清楚到底是多少張數,好一陣,才把錢給了他。
他順手數數,喲,不大對頭啊,5000塊錢,不是整整100張50塊的嗎?咋這個小姑娘給多了一半呢?難道是人家算錯了,還是?
他心裏不由一陣突突的狂跳,要知道,這些錢可是足夠他苦幹幾個月的工資,還不一定能夠賺得到的,人家送到自己手裏,又不是自己偷的搶的,一時之間,他的思維出現了混亂,沒有再敢停留,把錢一塞進褲袋裏就走了。
回到房間,他才有時間把這些錢重新數了一遍,確認無疑,實實在在是人家多數了一倍的錢,為什麼會這樣呢?肯定是人家小姑娘算錯了。
這憑空多出來的幾千塊錢,那就不是自己應該得的,這錢更不能心安理得的放進自個的口袋裏,心裏馬上有個聲音勸他,沒關係,這是人家的失誤,要是自己弄錯了,人家看你離開了,也是同樣不會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