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和華夏公司簽訂了供應合同,他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下地,全鎮的魚再多基本也有了著落,剩下不多的一部分完全可以通過批發市場銷售出去。這天,利煙到他辦公室還書,他看了那本書,就明白是夏蘭芝有話讓利煙代傳。
這一段時間以來,他倆不好見麵,要約好日子相會,會通過利煙代傳,誰叫利煙是她的好朋友兼初中同學,一張紙條傳達近在尺咫的兩人心聲。今天的紙條,是問他忘記沒忘記後天是什麼日子?
後天,他怎麼會忘記呢?去年的那天可是他倆正式表白的一天。那天晚上,他倆就是在月色下真正地相擁在一起看月升月落,互訴情意,在南岸洲,一個適合情意綿綿傾訴衷腸的茫茫太湖中間的小洲。
他很快給了回複,把紙條折了個心字形放在書中讓利煙帶了回去。當天下午,他開始為到南岸洲去,做準備工作。這次他不想驚動夏支書,另外找船,這件事現在對他是小事一件,全鎮有漁船的大隊靠近湖邊的基本都有,上次去省城裝魚苗,湖西大隊沙湖大隊就有幾條漁船,這些人都認識他這個年輕的副鎮長,並且可以說是非常的尊重。
鄉下人對官的思維是習慣的尊重,甚至可以說是討好,民不跟官鬥,老百姓誰敢不尊重當官的,再不曉事的見了當官的也會曉事,在鄉下人看來他這個副鎮長大小也是個官或者還是個不小的官,村裏的大小幹部見了他也是客客氣氣,不敢得罪,雖說沒見他在任何場合擺過官架子。
下午他在湖西大隊找了巴天明說租船去南岸洲,隻是私人用,叫巴天明不要聲張,後天清早自己會到湖邊去等船。租好了船,剩下就是一些在洲上的吃食,這次是兩人倒不用準備許多,略買買就行。跟馬書記請假說是到縣城去辦點事,要一兩天時間,鎮裏臨時有事安排了小王看看。
大清早,他騎著自行車趕到西湖大壩腳下,靠東邊遠離村子的一條小船安靜的孤零零的停泊在那裏,走進小船,船裏走出巴天明臉上一臉燦爛的笑容跟他打招呼,把他讓到船上。
自行車放上了船,才一會夏蘭芝也騎著女式自行車趕來。跟他一樣怕路上碰見熟人,戴了頂小花邊遮陽帽,帽簷往下拉了拉,不仔細看一下認不出是誰,他不同的是戴了副墨色大眼鏡遮住半邊麵。
上了船,就出發,一邊在船上吃早飯,帶來的饅頭、油條和麥片,泡了一杯熱熱的麥片和著吃,這頓早飯也吃得蠻香甜。
朝霞從湖邊一線漸次露出太陽的紅臉,圓溜溜的孩兒臉從從容容在湖邊嬉戲,似乎感覺太湖水的清甜而不願意離開,徘徊久徘徊,忽的,它一個跳躍,跳出水麵,霎時,射出萬道金光,淹沒了朝霞的燦爛,整個湖麵掩映在一片金光之下,湖麵也變得金光閃爍起來,湖天一色,沐浴早晨貼著湖麵微微拂來的清風,竟欲乘風歸去,卻不是瓊樓玉宇,心底徹底洞明,世界唯我獨在。
和去年來時略不同,今年隻有他倆,去年的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勁頭,船上眾人熱鬧歡笑的場麵自然也都沒有,有的是兩人坐在一起,從船尾靜靜的看著湖水的蕩漾,船在湖麵的破浪乘風,兩人有太多太多的心裏話,卻因為有另外一個人在場而無從說起,隻能默默的相互守望,用脈脈含情的眼神交換各自內心的思念眷戀。
到了南岸洲,對老巴說自己兩人要在洲上玩玩,船就停在洲邊,明天回去,租金照算不會虧待。兩人拎著在洲上野營需要的東西,踏著去年依稀可見的小徑徑直望裏麵走去,身後的蒿草漸漸淹沒了兩人的身影,隻留下隨風飄動的草叢,搖曳的一顆顆小草,仿佛訴說著這幽靜的背後故事??????趁著天色明亮,兩個人相互望望,幾乎同一時間去打掃晚上住宿的草棚。他固定支撐草棚的樹幹,蘭芝在一邊幫忙打下手需要啥遞給他;他把一叢叢幹草拔起來,蘭芝就接著把那些放一塊的草捆抱到草棚的空地上,準備夜晚燒篝火用;他燒火,蘭芝一邊遞柴;他到洲邊上去提水,蘭芝在土灶邊燒開水。
從沒有兩人在一起勞動的樂趣,讓兩個人忙著不知道早晚,有時候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微微一笑感覺心裏象灌了蜜一樣甜滋滋的,勞累根本不叫勞累,隻覺得這樣幹活就是一種享受。
吃飯時,兩人簡單的在地上鋪了一塊油布,算作餐桌,坐一起,你夾口菜給我吃,我就夾口菜給你吃,簡簡單單的一頓飯在兩人眼裏不若是天底下最有味道的佳肴,怎麼吃也吃不夠,隻可惜肚子提抗議,小嘴巴也告訴兩人這頓飯該吃到這裏結束,再吃下去誰都受不了。
天邊的夕陽,是他倆此時觀看的美景,良辰美景奈何天,卻是如花美眷在身邊,人生又何必非要得意馬疾蹄,坐看夕陽鋪水中,任憑雲卷雲舒,任由微波蕩漾,天地隻我寄身,人間獨此深情,兩人陶醉於這湖光水色之中,更是陶醉於這個僅僅屬於兩人的荒涼小世界,不覺花開花謝,不知時光易逝······夜色籠罩隻是給他倆披上了一件光潔的外衣,卻驅趕不開兩人內心的激情燃燒,那是心靈的碰撞,那是精神的顫動,那是兩人靈與肉的結合,沉浸在二人世界的梁安邦不由想起了一首歌裏麵唱的:“來日縱是千千晚星,亮過今宵月亮,都比不起這今宵美麗,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因你今晚共我唱”,說得是多麼的貼切,就是為他倆這一晚的相聚而寫而歌唱,口裏不禁緩緩地吟唱出來,蘭芝半眯著雙眼,隨著他緩緩唱起這首有名的粵語歌曲:徐徐回望,曾屬於彼此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