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從北湖鎮趕到縣城,一般要六七個小時,加上前一陣子下大雨,馬路在修築,路上就更不好走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句話用在他這時的身上,再準確不過。車子還沒過北湖鎮,就在上坡的路上鬧起了熄火,等他下車七檢八修,找出毛病竟然是開車時碰在一塊大石頭,跳起來把電瓶的線路震斷了,沒電,車子一換檔碰上就不妙了。
總算謝天謝地,車子在幾個過路的老百姓幫忙下,推過山坡,又重新上路。到縣城,路燈已經燦爛開放。這時,他也顧不上吃沒吃晚飯,迎著一條長龍的路燈直接把車子殺到了縣委大院。
路上沒通信聯係,他不知道,這事,縣委陸書記下午打電話過問,已經從劉書記口裏得知了事情的經過結果,正在辦公室等待他自投羅網。電話裏,劉書記把一切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說這事都是自己下命令,梁鎮長隻是同意自己的決定,吃了中飯鎮裏就派了梁鎮長到縣裏去當麵向陸書記彙報。電話裏的陸書記倒沒多大發火,聽完就說了句“亂彈琴”連個預兆都不打的,一下把電話給掛了,弄得電話這邊的劉書記愣是等了許久,更是發愣了許久,心裏的忐忑比一門心思趕路的他倒要跳的凶。
進了大院,車子一熄火,他就人跳了下來,腋下的公文包一夾直向陸書記所在的三樓辦公室走去。心裏有些急,冷不防,沒看見前麵的辛秘書等著在樓下,一見他也是直接衝過來,兩個都沒心思注意對方的人就這樣一下頭撞著了一起,幾乎是同時“哎喲”的叫了一聲,他抬頭,驚訝的叫道:“是你啊,辛筆杆,不在你的辦公室好好呆著,跑這來幹嗎了?想要我的小命啊?”
辛秘書摸摸自己的頭殼,埋怨他:“你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為你的事情早早在這等候你大駕多時了,還說我沒事跑這幹嗎?你當我想啊,指不定陸書記知道了,要把我給開了都說不準。”
這下,他弄清了自己是誤會了朋友,忙道歉說:“你看,這不是心裏著急上火麼,急急慌慌的跑過來向陸書記請罪來了,別見怪噢。”
辛秘書倒比他鎮定說:“我見怪不見怪沒關係,你倒是想好主意怎樣跟陸書記彙報。”說著放低聲音說,“注意看風向,陸書記一下午都陰著臉呢,給你鎮裏劉書記已經打過電話了。”
這真是一個及時的情報,他心裏暗暗感激辛秘書,到底是好朋友,關鍵時刻不會丟下自己不管,說:“別的話,我就不多說了,這事後,我們幾個人要好好聚一聚。”
來到陸書記辦公室門前,他定了定神,吸了一口氣,盡量平靜下來,辛秘書先進去報告他來了,等辛秘書悄無聲息的退出來,告訴他可以進去了,裏麵陸書記在等著。
他輕輕的在門上敲了敲,裏麵傳出陸書記毫無色彩的聲音“請進”。隻見陸書記站在窗前,靜靜的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陸書記不做聲,他也不敢出聲,站在辦公桌一邊安靜的等待陸書記發話。
在他感覺快要崩潰的時候,大概這樣站了幾個鍾頭的樣子,至少在他那時的感覺中有這麼多時間。陸書記才用沒有任何色彩的語氣問:“梁鎮長,你一路辛苦了。”
這句短短的問候語,明顯不是對他的問候,可又找不出毛病,他不知道該咋樣回答,說自己辛苦了,好像不太好,可不回答書記的話似乎更加不好,不由遲疑著說:“陸??????陸書記,我??????沒辛苦。”
陸書記依舊背著他不帶感情的是語氣說:“是嗎?那麼就是應該做的?你有功勞了?”
這幾句都是發問的語氣,明顯露出書記大人的不滿,他更加膽怯,在這個時候他渾身都感覺到書記身上發出的那種壓力,壓得他沉重的喘不過氣來,小心翼翼的說:“陸書記,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不敢有功勞。”心裏在念阿彌陀佛,隻要你陸書記不記我的過錯就已經是千好萬好,還敢想啥子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