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消失的愛人》的敘事策略研究
環球縱橫
作者:王茜
[摘要]電影《消失的愛人》自上映起就贏得了極高的關注和廣泛的好評,並榮獲第18屆好萊塢電影獎最佳影片獎。這部影片的成功不僅得益於精彩的故事結構,還得益於大衛·芬奇對影片敘事結構的精準掌握。本文運用敘事學相關理論,對大衛·芬奇執導的這部電影的敘事策略進行分析,旨在探討電影《消失的愛人》在敘事視點切換和敘事線性結構方麵的獨到之處,看導演是如何將這部文學作品完美地呈現在觀眾眼前的。
[關鍵詞]內認知聚焦;外認知聚焦;零聚焦;線性敘事結構
由大衛·芬奇擔任導演的懸疑電影《消失的愛人》,榮獲第18屆好萊塢電影獎最佳影片獎。電影的劇情很簡單:女主角艾米為懲罰出軌的懦弱丈夫,精心設計了一場被丈夫“謀殺”的戲碼,當尼克在電視上懺悔,重新扮演回那個艾米心中的完美情人形象時,艾米則以自己的智慧化解意想不到的危機,結束了這場自導自演的混亂。這部電影的成功之處在於,原本一場婚變糾葛,通過主創人員對影片敘事結構上的精心架構顯得迷霧重重。下文便從敘事學角度入手,對影片《消失的愛人》在敘事結構建構方麵的獨到之處進行細致解讀,進而挖掘這部電影獲得成功背後的敘事學原因。
一、挑戰固定單一的敘事視點
“從敘事學的角度看一部影片所講述的故事,首先遇到的問題就是這個故事是由誰來講述的?”①通過確認和劃分敘述人的身份與層次,能夠幫助我們理解導演的意圖與表達風格,了解故事的側重與主旨。之後要解決的更重要的問題便是“敘述者”與“人物”之間的認知關係。由於攝影機的介入與參與,讓電影敘事中“敘述者”同“人物”間的認知關係更為複雜化。法國文學理論家熱奈特提出“聚焦”這一術語,並歸納出三分法,清晰地提煉出“敘述者”與“人物”間的關係:“(1)未聚焦或零聚焦的敘事,敘述者是‘全知的’,即他說的比任何人物所知道的要多;(2)內聚焦的敘事,有固定的內聚焦,敘事說明的事件仿佛是經過唯一一個人物知覺的過濾。也有變化的內聚焦,焦點人物隨小說的進展而發生改變。還有多重的內聚焦,同一事件根據不同人物的視點被多次提及;(3)外聚焦的敘事,讀者或觀眾無法得知人物的思想或情感,是所謂‘行為主義的敘事’。” ②以上三種聚焦方式在《消失的愛人》中均有體現,這也正是該片觀眾好評如潮,榮獲大獎的原因之一。
電影《消失的愛人》以尼克的內認知聚焦展開,用尼克撫摸妻子頭發為開篇畫麵,加上尼克的內心獨白“當我想起我妻子時,想到的總是她的腦袋,我想象著打開她可愛的頭顱,研究她的大腦尋找答案”。觀者利用這種視角與尼克站在同一角度,通過尼克的眼睛來感知事物的發展。當然此段畫麵同樣出現在影片結尾,前後呼應使影片更加完整。但開頭與結尾這兩段畫麵的意義截然不同,開篇借由尼克之口說出這席話,不禁讓人對接下來發生的幾件事浮想聯翩,更為後來觀眾對尼克殺妻案的猜測和懷疑埋下伏筆。而到了影片結尾,同樣的內認知聚焦方法、同樣的畫麵,人們更多的是同情尼克和感同身受地了解到艾米的神秘。
影片在敘述故事發展的過程中,改變了開頭尼克的內認知聚焦,而先是通過對艾米的內認知聚焦和對尼克的外認知聚焦展開情節,再分別對兩者采用外認知聚焦方法把情節一步步推向高潮(直到艾米回到尼克身邊)。影片中通過不同人物的認知來感知事件,觀眾所看到的是不同人物處於不同立場下的情節展現,是一種有限的聚焦手法。前半部分對於艾米的內認知聚焦是通過艾米的日記,相當於插敘的手法,講述兩人戀愛、結婚到婚姻出現危機的故事,“我像個傻子一樣,瘋狂地快樂著。我遇到一個男孩兒,一個瘋狂帥氣又很酷的男孩兒”。敘事說明的事件是經過唯一一個人物——艾米的知覺過濾之後的,帶有強烈的直觀感知的視覺性。在這裏觀眾走入艾米的內心,感受她為愛情而獻身的精神,如兩人遇到財政危機時她的堅強和對丈夫的支持。與此同時觀眾看到了她無能、軟弱的丈夫,如尼克處理家庭財政危機時的揮霍消沉。與艾米內認知聚焦方式並駕齊驅的是對於尼克的外認知聚焦,主要講述艾米失蹤後警察對尼克的一係列調查活動。與內認知聚焦不同,外認知聚焦中的事件是從外部描述的,觀眾不能進入到尼克的頭腦中。這時為觀眾呈現的是一個捉摸不透的妻子和一個善良無辜的丈夫形象。丈夫尼克一直在妻子織構的迷霧中掙紮,卻不明白事情的真相。隻有在抑製某些認知時,外認知聚焦產生的神秘感才表現得更加有效。外認知聚焦雖然沒有向我們展示尼克的想法,卻清晰地讓觀眾知曉尼克的處境。影片不停地變換著聚焦人物和限知性的聚焦方式,內聚焦於艾米時展示了艾米的好妻子形象和尼克的軟弱,外聚焦於尼克時製造了謎團,打破由艾米日記塑造出的人物,生成與之相距甚遠的兩種男女主人公的形象。聚焦方式的靈活切換正迎合了雙方在婚姻中扮演的不同角色、不同感受及不同立場,在敘述過程中,他們互相隱瞞著真相,隻把自己認為的真相傳達給觀眾,幾條線索充滿著衝突與對立,需要人們在心理上進行不斷地調整與適應。這樣不僅能使觀眾體驗到人物的內心活動,更能引發強烈的好奇心,不斷地判斷和審視著影片傳達的種種信息,從而進行情感上的調整和思想上的評判。從這個角度來說,這部影片的前半部分展開事件的成功之處就在於觀眾不是被動地接受,而是主動地參與到影片中來,對雙方的敘事做出自己的判斷與思索,進而得出心中滿意的答案,這正是大衛·芬奇運用聚焦方式切換的巧妙之處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