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略帶一抹濕氣,青嵐院南院一片狼藉,大部分的木樓小閣皆是在昨日的戰鬥中摧毀,荒涼的大地,偶爾有些清風吹來,將地麵之上殘餘的血跡風幹。
西院來了許多學子,他們一麵擦拭著眼眶中的淚水,一麵將一具具慘死的屍體用木輪子運走,然後埋在後山的土丘裏。
凜冽地風吹刮著樹林,灑下了幾片枯黃的落葉,灰貓站在學員們的前方,朝著麵前隆起的無數土坡,深深的鞠了個躬,拳頭悄然緊握,眼中盡是怒意。
當李青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正午時分,模糊地視線裏有著幾張熟悉的臉龐。小紫彪躍到了床頭,輕輕地舔舐著他鹹鹹的臉頰。李青揉搓了下眼睛,視線裏出現了南宮霜,櫻月還有李小峰的臉龐。
他吃力地坐起身子,背靠著床榻,環顧了下布滿土灰的房屋,忽然也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白老師呢?”
此話一出,南宮霜和李小峰的臉上也是出現了難言之色。李青一怔,從床上跳了下來,拉住了南宮霜的手:“怎麼回事?”
“昨…昨夜…”她沒有再說下去,帶淚水似乎已經代替了她所想說的話。
倒吸了一口寒氣,李青目光潰散,心跳加速,拳頭重重將床榻上的木柱子敲斷,滿目怒火:“又是惡鬼麼?”
“表哥…昨日出現的惡鬼比往常的強大許多。”李小峰走上前來,眼中也是有著懼色。
“白無常和雪府的雪泣姐姐也來了呢。”櫻月坐在桌前插話道。
點了點頭,李青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著,目光順勢變得鋒利起來,望向南宮霜:“帶我去北院。”
南宮霜沒有回他,隻是淡淡的點著頭。
午後,南宮霜與李青飛速的穿行在樹林密布之間。得知了雙頭翼蛇死訊的李青,也是倍感憤怒,他腳下的步伐略微的加速,一個時辰不到的功夫,便是抵達了兩個山頭之外青嵐院北院。此地相距戰區較遠,周圍的樹林多半完好,但隔著老遠,李青就望見那一副熟悉的府院,已是狼藉一片。
黃沙卷起地上的散落的木屑,門梁上的匾額也懸掛擺動,周圍冷清得像是荒漠一般。
大遠處聽到了一些哭喊的聲音,李青目光一凝,旋即疾奔而去,乃見十幾名學員圍坐在一具屍體哭得歇斯底裏。
探上前去,這是一具披著白袍的修長男子,此時早已麵目全非,凡是暴露在外的皮膚皆是被烈火灼燒過,留下焦黑的燙斑。
聽其中一名學員哭聲中夾雜的呢喃,這個屍體似乎是北院的某一名導師,而順著此處再向前看去,陸陸續續這般的畫麵幾乎排成了長龍,哭聲連接成線,形成既不和諧的奏鳴曲,淒涼一片。
“何鬱…對…何鬱!”李青瞪大了眼睛,快速穿梭在人群之中,南宮霜跟在他的後頭,望著他慌不擇路的背影,也是暗暗地揪心。
李青左顧右盼著,沒有見著何鬱的人影,順手扳過一個正在埋頭痛哭的女孩,竟也不是她。
心急如焚,他狂吼了一聲,拉來一名學員怒聲詢問:“何鬱呢?你可有見過何鬱?”
那滿眼淚水的學員望著李青這一臉猙獰,頓時也是嚇得止住了哭聲,目光渙散的在周遭一轉連忙搖頭:“我沒有見過她。”
啊的怒吼一聲,李青推開了那個學員,轉身沒入了廢墟一片的附院之中,忽然在一處樓房塌陷的角落裏,他發現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她被倒塌的木柱子壓倒,美麗的眼眸時張時合,櫻口微張像是呢喃著什麼。
行如疾風,李青狂奔而去,一掌將那木樁子打開,將廢墟中的何鬱摟在懷裏。
“何鬱姐姐!”
他用力的呐喊著,可懷中的女子卻是沒有給他半點的回音,虛弱的氣息漂著,就連李青這般的修為都難以尋覓到。
瞪大了眼睛,李青試圖用元氣注入她的體內,但由於他的元氣過於剛烈,一彙入她體內之時,何鬱一口鮮血便是噴了出來。
李青一時緊張,急忙收手:“何鬱姐姐!是我!李青。”
似乎聽到了李青的兩個字,何鬱迷離的眼眸忽然有了一抹神采,輕輕偏過頭來,望著她眼前這個俊朗的臉龐。
玉手無力的抬起,若有似無的在李青的臉龐上劃過,口中輕聲說著什麼,李青側耳去聽,隱約隻聞見幾聲名字的呼喊:“李青…李青…”
“對!是我!”李青用力將何鬱抱起,讓她安靜的貼著胸口。手掌拂過她的背,能真切的感受到那急劇冷卻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