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空中飄蕩,捉不到具體的位置,更沒有任何人,聽聲音應該是個中年人。葛坤在屋子裏轉了兩圈,也還是無法感應出此人的所在,可他的帶著回音的沉重之聲依然繼續著……
“我是誰無關緊要,倒是你,真的這樣屈服了?將宗主之位拱手讓人嗎?還是讓給一個女人!”
葛坤攥了攥拳,略帶憤怒,“師父的決定,我身為弟子自當奉行到底!哪裏輪到你這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的卑劣小人說三道四!”
“嗬嗬,嗬嗬嗬……肉眼凡胎之輩,還妄想看到神?笑話,天大的笑話!嗬嗬……葛坤,你連現實與夢境都分辨不出,也難怪你師父對你不信任,你這大弟子也太無用了!”
“神?夢……我在夢裏?那這一切都……你胡說!”葛坤一拳打在桌上,這次真的怒了,“我確實年輕,修為、曆練都不足,接任淩雲宗宗主還不是時機,這與現實還是夢境無關。”
“天真,你等不到那天的。我是看你心地善良,又過於敦厚老實才幫一幫你,提點一下。你師父隻有你們八個弟子,按理說,宗主該在你們八人之中選,可你師父竟然把淩雲宗交給了外人。倘若真是那種理由倒也罷了,可那林若雲是何人,你們還不知道吧?哼,她一旦坐上了宗主的位置,你就連一點希望都沒了!”
葛坤又一驚,拳頭抖了抖,身體緊繃得像塊木頭,這是夢?難怪總有些不協調的感覺,可夢為何會這般真實?他說他是神,神可以控製夢境嗎?究竟想幹什麼?
“我是來提點你的,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任何人。隻因淩雲宗乃聖地,我不能眼見著落入心懷叵測之輩的手中,還袖手旁觀,不聞不問。你師父身體欠佳是事實,即便保住性命,也很難所再擔任淩雲宗宗主,用不了多少年,他必然會考慮禪讓一事,就如你今日所經曆一般。可隻有你才能擔起這個重任,你不能退縮!”
葛坤抬著頭,朝空中哼了一聲,不屑道:“誰會信你之言!林姑娘心懷叵測怎會等到今日?她確實比我更適合接任宗主之位,我是不會因你幾句話,而違逆師父之意的!”
“唉,愚不可及啊!她之前沒有這個心,不表示日後沒有。你看不出你師父對她比對你們還親近?此番暫代宗主一事,你師父都等不及你們回來再宣布,可見你們在他心中遠不及林若雲重要。”
葛坤沉著臉,咬了咬牙,依然搖了搖頭。
“不要小瞧了女人的本事,更不要小瞧了林若雲這個女人。她有一個秘密,隻有你師父知道,可你師父已經被她弄得暈頭轉向了。一旦淩雲宗落入這個女人的手中,待你師父仙逝後,你們都會被她趕盡殺絕的!因為她不需要傳承之人,她本身就可以不死!”
葛坤身體一震,耳邊聲音還在回響著,險些沒站穩。不死?這種事怎麼可能!難道她已經參透生死,得道成仙?葛坤思緒飄浮了一會兒,立刻將其甩得零碎,這什麼跟什麼啊,林姑娘比師父的年紀要小很多,而且怎麼看她也對修煉的事無所謂,隻是熱衷於煉丹製藥而已。
“你不信?這也難怪,我來告訴你,剛才乾元殿中發生的事都是夢境,但這也是真實,是我將許多年後的真實提早在你的夢境中展現了出來。你若還不警惕,那淩雲宗必將毀於那個女人之手,你這個本該將淩雲宗發揚廣大的繼任宗主,終會成為師門的罪人,淪落為苟且偷生之輩!”
呼—!
葛坤頭腦猛地一窒,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腦子裏拔了出去?晃了晃有些發懵的頭,葛坤抬手按了按額頭,卻驚訝的發現自己是躺在榻上的,身上蓋著被子,屋外的光線才剛剛亮了起來……
夢?!葛坤神色茫然的朝頭上拍了拍,這是怎麼回事?
清晨的淩雲山主峰被薄薄的霧氣包裹著,通常這種情況在吃過早飯後會有所好轉,直到黃昏時才清透萬裏。
筠溪峰上,林若雲已多日沒有離開過這裏了,即便暫代淩雲宗宗主之位,她還是習慣待在筠溪峰,守著她的竹屋、草藥和煉丹爐。但在祁元真閉關之後,煉丹藥恐怕是不行了,葛坤每日都會來向她回稟乾元殿的情況,雖然每次都是同一句‘暫且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