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載春秋,花開花落之後,鳳照殿的梅花馥鬱芬芳,在冰天雪地當中綻放成了如火的熱烈,這樣好的風光,也連綿了十年。馬梨蘇在這個世界也停留了十來年。
林貴妃在她的心腹嬤嬤被送進大理寺之後,帶著兒子徹底沉寂。玉嬌宮從此便隻成為了許多還對皇宮抱有期待的少女們口口相傳的佳話,屬於林氏的溫軟歲月早已經不值一提。
玉嬌宮獨立一隅,李素雲借助李素靜的關係,搬到了尋花宮。那一年當中,馬梨蘇忙著將林貴妃之後的其他勢力打散,後宮一時之間紛亂了不少,幸得有李素靜協助處理了不少的事情。而李素雲便是依靠著這一塊的便利,開始到淩燁麵前求寵。
隻不過,李素雲這個女主早已經是過去式了,淩燁是也不是同樣在執行任務的人,他對馬梨蘇的愛意是沒有錯的。她即使是到了淩燁麵前,也沒有掀起半點漣漪,反而是讓李素靜認出了她的真麵目,從此與她的關係淡了下來。
即使深宮寂寞,渴望姐妹扶持,李素靜也不希望是李素雲這樣野心勃勃的人。若是她的野心能有實現的一天那倒也罷了,而現在沒有人比李素靜更加清楚,皇後娘娘的地位是絕對不會變的。原因不是別的,單單是皇帝對她的重視,就足夠讓她安穩地坐在這個位置上了。
選秀的廢除,別人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李素靜卻很是清楚。她不想承認皇帝是因為自家中那些讓人心煩的事情而對皇後娘娘的處境有了認識,從而想要補償娘娘,但是事實也的確是如此。
就這樣,鳳照殿沉沉浮浮,終於在歲月中,屹立成了民間權貴當中最美麗的傳說。
比起十年前,淩添更多了幾分沉穩的模樣。他走在禦花園,麵前忽地闖來一個女子,她身上的衣著很是樸素,與他平日裏見到的各位娘娘很是不同。看到了自己,那女子眼中的光猛地亮了起來。她抓住了淩添的衣袍,大聲說,“四殿下,臣妾有話要說。”
她說話的時候眼裏迸發出來的惡意太過駭人,淩添雖然不至於被她嚇到,但是還是皺起了眉頭。這衣袍是母後賜下的,說是親手做的。淩添知道自己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母後是不可能做這樣的衣袍的,鐵定是李姨的手筆,但是他還是收下了,並且很是珍惜。如今被這樣一個女人抓住了,他心裏別提有多膈應了。
“你有何事?”
淩添心裏不快,但是長達六七年的教育讓他早就已經喜怒不顯於神色。他眼神沉沉地看著那女子,話裏並聽不出來是什麼情緒。
而抓住他衣袍的女子卻管不了這麼多了。她守在禦花園已經有些日子,正等著這樣一個機會。
“殿下,你的生母是皇後娘娘害的。”
李素雲從尋花宮搬出來,去了靠近冷宮的一所宮殿。她住在裏麵,再也沒有見過皇帝。十年來,看著宮裏那棵書的葉子綠了又黃,然後紛紛落了滿地,看了整整十年,心裏那幾分關於現代的回憶早就已經與那些落葉一起慢慢荒蕪。
近幾日,她因機緣巧合,翻找到了這所宮殿的前任主人留下的信件,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有著和自己一樣的人。她們的命運在這個遙遠的時代又何其相似,抱著一樣的想法進宮,最後落得了一樣的結果。
都統統落進了泥土當中。
但是她比自己好,她在這個深宮當中,留下了一個優秀的兒子。那屬於她的仇,就應該讓她的兒子來報。
淩添在後宮當中從未聽到過有人說馬梨蘇的壞話。連淩燁在馬梨蘇麵前,也隻是遷就的時候多一些。李素雲這樣的話,他是第一次聽到過的。
他並沒有懷疑馬梨蘇,但是卻懷疑這個突然跑到自己麵前來的女子背後有別人指使。配合她的演出,他臉上適時地出現了震驚的表情。
“你...你說什麼!這不可能!”
李素雲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唇角不見痕跡地勾了勾,然後才與淩添說,“殿下若是不信,可與臣妾去晴早宮一趟。”
那個可憐的女人留下的所有書信,都還留在晴早宮。這座宮殿中,曆朝曆代,不知承受了多少女人無奈而短暫的一生。她既然知道了這些,便有責任,讓她們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當中。
晴早宮離禦花園有一段距離,淩添沉下了自己的所有的心緒,與李素雲一同走到了宮門前。這所宮殿也不比鳳照殿的富麗堂皇,連麵積也比不過。這是他的生母曾經住過的地方,但是他現在身處這所宮殿當中,卻沒有特殊的感觸。
老師曾經說過,為君者,自當有所舍棄。
他知道自己走到這一路,舍棄了些什麼。
所以他冷眼看著李素雲前前後後做著事,她拿出了好些信件交給了自己,鄭重地說,“皇後她做了許多事,那時你還小,什麼都不知道,如今臣妾能做的事情不多,剩下的事情,殿下自己去查會好些。”
因為看過了那女子留下的信件,以及她一點私心,李素雲堅信馬梨蘇隻是偽善。淩添在皇帝的教導下,早就有了自己的勢力,想來查到更加深層次的東西也很是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