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接下來不知道會遇上什麼樣的局麵,林大雄本盤算著將所有人都留在這裏看守李盛,誰料路鳳仙非要一同前往,見實在拗不過她,隻好帶上這個拖油瓶。
臨走之前,大雄再三囑咐老虎,一定不能讓李盛等人有閃失,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才安心的上了路。
一路上,在與白青的交談之中,林大雄對這個“高人”越來越好奇了。
那人雖是足不出戶,但卻收了三個徒弟,在數年之前的一次巧合下,白青遇上了他的三個徒弟,並在對方山窮水盡之時,出手相助。
後來那位“高人”為了報白青的恩情,答應幫她鏟除鼠精,當時算到林大雄等人會途徑此處,也算出他們有能力降伏老鼠精,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她,叫她在那裏客串這麼一出戲,一切都弄得跟真的似的,成功的將大雄等人引了過來。
林大雄歎道:“這人果然能知天命,既然如此,他一定也算到另外一件事情。”
白青和路鳳仙幾乎同時問道:“什麼?”
“算到今天我們會去找他……”
沿著舊路一直走到傍晚,在白青的指引下才搭上一輛順路的馬車。車把式是個六十歲上下的老大爺,為人很好,沒有向他們斂錢,不過臨上車,白青還是從懷裏掏出三塊大洋,硬塞進他的懷裏算是酬謝。
路鳳仙和林大雄都是頭一次坐馬車,起初感覺很新穎,過了不久卻發現顛簸得厲害,胃裏一陣翻騰,二人‘哇’的一口衝車外吐出一口酸水來,這才齊聲舒了口氣。
畢竟是女孩子家家,體質相對大雄較弱,路鳳仙感覺頭暈目眩,也確實累了,身子像是泥胎受了雨浸,順勢癱在大雄的懷裏,沒有半點力氣。
“你怎麼這麼燙?”林大雄虛手搭在她的腦門上一探,掌間的觸覺感到一陣發燙,於是急忙將她扶起來,卻見她眼圈朦朧著說道:“好冷……好冷。”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大雄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將身上的衣服脫下給她蓋了上去,向白青求助道:“這可怎麼辦,白姑娘,你有沒有什麼好法子?”
“應該是普通的風寒。”白青搭眼一瞧便衝車把式叫道:“大爺,麻煩在下一個鎮口前停一下,我們購一些藥材。”
“好咧!”
到了一個小鎮子,門口有穿著軍裝的軍人把守,不知是哪位軍閥座下的士兵,見到白青的袖章後便立即放了行。她向鎮上的一家藥房討了個偏方,便來去匆匆的進了馬車,抬手就是一根銀簽子紮進路鳳仙的人中,狠狠的撚上幾分力道。
“這樣能行嗎?”林大雄看著有些嚇人,就問了一句,誰知道路鳳仙又是‘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汙物,是灘濃痰,而後再一次倒進了他的懷中。
“怎麼樣,感覺好受些了嗎?”白青問道。
路鳳仙的眼神依舊有些迷離,下意識的點頭回應。林大雄見這情形,急忙連聲道謝:“真是太謝謝你了,剛才急壞我了。”
白青微微點著頭,側身坐在一旁,挽了一下頭發說道:“她是你的結發?”
“結發?”林大雄楞了一下,忽地意識到對方這是在問他,路鳳仙是不是他的妻子,於是連忙搖頭道:“不是,她早就有心上人了……”
白青淡淡的一笑,撣著袖口的灰塵說道:“我瞧著不像。”
“呃……”林大雄沒能讀懂其中的意思,不知道她是指不像“妻子”,還是不像“有心上人”,卻也是跟著老臉一紅,嘴裏嚷嚷著瞎說什麼呢,然後趕緊招呼著老大爺繼續趕馬。
“當年八國聯軍時,這鎮子的男女老少齊上陣,宰了不少法國兵,不過……後麵鬼子來了就屠城,這不,馬上就到一年一度的中元節了,鎮上的居民都捐了米麵銀錢,為死去的壯士超度亡魂,我剛才捐了十塊錢的大洋,收到和尚饋贈的護身符。”白青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木牌,順手塞進了路鳳仙的兜裏:“我尋思著,我一個妖人反倒玷,汙了這聖物,還是送給這位姑娘護身吧!”
“這……”
林大雄一看就知道那木牌不過是和尚送給香客的普通護符,卻隻是這麼一個小舉動,他對白青的看法就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麵對自己一行人的出言挑釁,白姑娘非但沒有生氣,還出手助路鳳仙消疾,此時她身為過客,付諸重金不求回報,實屬菩薩心腸,莫說其它,此舉已然勝過多數人。
“白姑娘仗義疏財,有仁有義!”
白青的臉潛在一層薄薄的麵紗之中,嫣然一笑:“雄大哥過譽,小女子不過是一個卑微的異類。”
自從見到木牌,林大雄頓時感覺如同醍醐灌頂般眼前一亮,心中也算徹底想通了,存在即為合理,萬物生來平等,不能拘泥於種族不同,“白姑娘,先前的事情,我替朋友們向你道歉,對不起!”
“小女實在承受不起……”
“姑娘心地善良,非常人所能及!”
二人寒暄了兩句,夜幕悄然而至,未過多久,雙雙依在靠背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