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並未抬頭,一邊擺弄著攤位上的竹簽,一邊回應道:“看手相,十塊大洋,看麵相,一塊大洋!”
“同樣都是看相,為什麼相差這麼多?”袁慰亭饒有興致的說道。
算命先生低著頭回應道:“常言道十指連心,手相可看到人的心裏去,而人善於偽裝,麵相自然讀不得心……”
在占卜算卦看命相的領域,仰度可以稱之為絕對的高手,他在聽完算命先生的話後,微微點了下頭,從懷中掏出十枚銀幣丟了去,彎腰笑道:“勞煩先生幫我看上一看!”
算命先生輕咳了一下,將銀幣收入囊中,而後往仰度的手掌上瞥了一眼,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徐徐說道:“先生前半生過的是刀尖上走活,劫數無數卻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有驚無險……”
“那後半生如何?”仰度笑了笑,把手掌收了回去,隻見算命先生捋了捋胡須,掐指算道:“後半生自是歸於平靜,居深山林野淨事……”
仰度聞言沒有太多的表情,後退在了一旁。袁慰亭覺得有趣,也掏了十枚銀幣丟在了攤位上,然後彎腰伸手道:“幫我也算上一算……”
算命先生再度瞄了眼袁慰亭的手掌,微微側頭說道:“這位先生的手心有一道豎紋貫穿掌心,自是帝王將相之脈……”
在旁的林大雄聽到後,也不禁暗暗稱奇,其實民間看手相麵相的算命先生,歸根結底玩的都是心理學。比如讀書人來問,一定是問前程;商人問就是最近生意不太好,求些運勢;年少的肯定問姻緣,老人問就是和壽命搭邊。這些所用到的不過是“揣摩”二字,那些什麼印堂發黑,麵帶桃花,不過是糊弄人的玩意兒。
關於這方麵還有相關的書籍記載,最為著名的當數《英耀篇》,雖是短短七百多字,但已經達到揣摩術的頂峰。真正的占卜算卦看星象,不過隻能大致算出一個方向,卻是算不出具體的細節來,這其中的東西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也不大可能單憑幾句話就說得出的。
可是單憑袁慰亭衣著奢貴,身旁有士兵守隨,就敢大膽猜測“帝王之相”,這算命先生就已經算是深諳了揣摩術精髓。其實每一件事,隻要到了極致,就是一種藝術。
“哦?你已經猜到我是誰了?”袁慰亭楞了一下,明顯有些吃驚。
算命先生抬頭瞧著袁大頭,點頭說道:“你乃眾英之主,天下之尊,隻是老朽修的是那天罡正氣,不能下跪叩拜,還請聖上諒解……”
袁慰亭心中敬佩不已,接著又聽算命先生說道:“不過……聖上手相中有殺機隱現!”
“哦?此話怎講?”
此時不隻是袁大頭本人,就連林大雄都來了興致,畢竟算卦看相方麵自己也有所涉獵,彼此找到了某種共鳴。
“你掌紋相錯交織,充滿戾氣,這和帝王之脈大相徑庭,恐怕大事難成……”
“這……”袁慰亭聽後心裏涼了半截,他瞥了眼仰度,此人雖說表麵上向著自己,但其實不過是風鈴的作用,真正落到實處對方肯定不會交心交底的,瞧著眼下又有高人出現,先前的招攬之心更勝了,“那先生可有解決之法……”
“聖上且聽我把話說完……”算命先生頓了頓,跟著說道:“你脈相是帝王,命理卻是蛤蟆命,如今若要登高封皇,必先要去一個地方……”
袁慰亭給手下士兵使了個眼色,有人急忙遞了一袋銀兩,他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銀幣嘩嘩作響,“先生,此行我是前去濱海祭拜,並沒有攜帶多少銀錢,這些小意思不成敬禮……”
“且慢!”算命先生擺了擺手,然後說道:“聖上有所不知,自古以來帝王有兩大忌諱,一是不建台,二是不渡海。古有商紂王建鹿台,宋端宗渡濱海,哪一個不是亡國之君?前些時日聽聞聖上命人著手修建百尺肖像台,今日又要去濱海祭拜,這不是給自己打了具棺材?”
“這……”袁慰亭臉色變了又變,身旁的仰度點頭道:“聖上,紂王建鹿台勞師動眾,耗盡百姓苦力,自然是不得民意,最終被那西周推翻了統治也是大勢所趨。而那宋端宗渡濱海時,落得個暴斃而死,也是因為途中他將自己九五至尊的天子氣數給消耗殆盡,所以此人所言並非毫無根據。”
“沒錯!後有朱棣度沽河,也步了那宋端宗的後塵,故此登樓入海之舉萬萬使不得!”
算命先生說話時,胡須上下顫抖著,看起來好像很“入戲”的樣子,林大雄細細琢磨了一下,不管他說的對或不對,這其中一定有別的道道。再去看那仰度,一副幫腔的模樣,大雄心裏更加堅定了這個看法,莫非他二人早就認識,合起夥來演這出戲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