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1)

烈日炎炎,蟬鳴聒噪。

“小二,來兩壺好茶。”

粗獷有力的聲音傳來,路邊的茶攤上,不見其人但聞其聲。

茶棚裏走進兩名壯漢,皆是坦胸露乳、虎背熊腰。

兩人走到一張桌子前,一南一北,相對而坐,刀劍隨手扔在長凳上,發出混沌的重響。

“客官,您的茶。”

小二提上來一壺茶,分別在二人麵前擺好瓷碗。

嫩綠的茶葉順著水流打著旋兒注入碗中,北麵的大漢端起茶碗一飲而盡:“熱死老子了。”

“兩位客官為什麼如此疲憊?”店小二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笑起來牙齒潔白,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別提了。”南麵的大漢隨便抹一把臉上的汗,:“自從昨晚靈圖門吞並魔教的事傳開後,江湖掀起了腥風血雨,我們自然是一刻不得鬆懈。”

“我呸。”北麵大漢的皮膚黝黑發亮,他一臉憤恨與不屑,“去他媽的靈圖門,濫殺無辜,殘害忠良,比魔教更作惡多端……”

“噓。”南麵大漢製止道,“聽說靈圖門勢力遍及大江南北,此話說不得。”

“老子管他的。”北麵大漢凶光畢露,滿目猩紅,“早晚有一天他們會遭天譴的,生靈塗炭,不得好死!”

話音剛落,隻見他挺身坐直,雙目圓睜,身體僵硬,一陣嗜血咀肉的混雜聲傳來,不久,竟從太陽穴處鑽出來一條小蛇。

生死隻在一瞬間,背麵大漢就那麼僵坐著,早已與世隔絕。

隻見那蛇全身藏青色,頭頂刻著一團旺盛的火焰,衝著南麵大漢吐了吐蛇信子。

“客官,實在抱歉,這條蛇總是調皮。”

說話的是店小二,他臉上依舊含著笑,看上去,那笑容卻飽含血腥與陰森。

他拿出一支長笛,伸到小蛇麵前,小蛇如同得到命令一般,瞬間鑽進去消失不見。

那條笛子頂端,亦有那團火焰形狀,與小蛇頭上的圖案相同。

“靈蛇……”南麵大漢下意識地去拿身旁的寶劍,無奈手抖得厲害,不小心撞翻了茶碗,他顫顫巍巍地舉起手,食指指著店小二,哆哆嗦嗦道,“靈圖門,你是……”

店小二伸出手掌,一股熱流自頭頂傳來,他知道那是靈蛇進入。

江湖傳言,靈蛇貪食人腦,果真不假。

南麵大漢臨死前聽見店小二說:“你說得沒錯,靈圖門的勢力遍及大江南北。”

聲音明明很稚嫩,身形不過年少,殺人手法卻已熟稔多端。

看著兩人斷了氣,店小二得意地揚揚頭,露出調皮的笑容。

其他客人還沒在目瞪口呆中回過神來,見他轉頭,皆是臉色劇變,落荒而逃。

他走到裏屋。

裏麵站了一個人,身形挺拔,黑衣張揚,看得出是一位男子,不知年齡,臉上戴著一張銀白色麵具,額頭中央,一團火焰猩紅刺目。

細看上去,這麵具極為詭異,眼睛部分被藍色鬆脂填補,從外麵看不到男人的眼睛,隻覺得如同漆黑的漩渦,深不見底。

店小二在他麵前跪下,尊聲道:“門主。”

男子不答,慢慢擦拭手中的劍。

幻影劍。寶劍出鞘,必飲鮮血。

皇宮。

禦花園裏,繁花似錦,鳥語花香。

離禦花園最近的寢宮,是苗貴妃的靜淑宮。

與其他娘娘的寢宮不同,在這座寢宮裏,總是能聽見從屋內傳來的歡聲笑語。“啊……雪姬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

隻見一個小太監被一位粉衣女子揪著耳朵,他疼得眼睛眉毛皺在一起,“細嫩”的聲音可憐巴巴地求饒。

被喚作公主的女子有些瘦小,一襲粉色紗綢長裙,秀發烏黑宛若硯台中濃墨,秀眉鳳目,玉頰櫻唇。

她的頭上沒有多餘的裝飾,三千絲發隻是用雕鳳玉簪綰了一下,後麵一半仍是柔順地披散在腰後,給人清純的美感。

雪姬公主,名為衣涉羽。

衣涉羽有兩位婢女。

穿紫衣的是紫釵,善武,是神劍賀千葉的徒弟。他此生鑄有紫靈劍和青霜劍兩把,紫靈劍在紫釵這裏,青霜劍在他的大徒弟獨孤西顏手中。

穿紅衣的是紅綾,善文,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溫柔賢惠,才智過人。“你是那個張貴妃身邊的公公是吧?你來這裏做什麼?”衣涉羽咬牙切齒,手上加重了力道。

自從張貴妃在一次宮中宴飲上被父皇看中以後,深得父皇寵愛,短短幾年內由妃嬪最低等級的才人升至最高級的貴妃,距皇後僅一步之遙。

張氏被升為貴妃的那一年,宮裏豪華如一場夢,母親在這豪華喧鬧的氛圍裏,不言不語。

皇帝寵妃無數,本就是這樣薄命之人。

盡管多數人對張貴妃抱有好評,但在衣涉羽眼裏,那不過是虛偽的戲碼,是那個女人,奪走了母親的幸福。

小太監疼得呲牙咧嘴,哪還有力氣再回答。

“說!”衣涉羽一聲怒吼,小太監嚇得一陣哆嗦。

“奴才,奴才,隻是到靜淑宮來給娘娘請安。”聽完小太監的陳述,衣涉羽露出一抹冷笑,似乎對這種回答並不滿意。

“紫釵,把他給我綁起來。”衣涉羽對站在她左邊的紫釵說。

“是!”紫釵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條長繩,她把小太監右手臂輕輕一擰,隻聽見骨頭旋轉的“哢嚓”聲,小太監疼得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