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短短十幾天,顧水傾本就偏瘦的身材變得更加纖瘦,蒼白的小臉上是滿滿的堅定,蘇雲城站在門外,想伸出手把顧水傾擁入懷中,卻隻能這樣隔著窗戶偷偷地看著,他知道那個手術非做不可,卻又想時間就此停住,他太害怕未知的東西,水傾,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
接下來的幾天,任喬生對顧水傾進行了最全麵的身體檢查,並做好了各種手術的準備工作。“岩軒。”任喬生將鄭岩軒喊出門外,昨天我偶然間看見有一個年輕的男人躲在門外看著顧小姐看了很久,是怎麼回事?”
鄭岩軒眉頭輕皺,“是不是一個長相氣質挺出眾的男人?”他心裏大概猜到是誰,“不錯,是個看起來很出色的男人。”任喬生麵露讚賞之意,“不過就是整個人看起來太頹廢了。”
應該就是蘇雲城了,鄭岩軒的眼底竟然有一絲釋然。原本他那樣說就是惱極之下的氣話,他知道天災人禍這種事不能怪到蘇雲城的頭上,可他就是氣不過,不過短短幾個月,自己視若珍寶的心上人竟然毫無生機地躺在病床上,幾個月裏他強製自己忍住去見顧水傾的欲望,隻是不時地讓手下的人彙報一下她最近的情況,沒想到突然發生這種事。他心裏是有些怨蘇雲城的,把氣一股腦兒撒在蘇雲城身上,又考慮到水傾的恢複,所以不讓蘇雲城在水傾恢複期間出現。
不過,如果蘇雲城當真不出現,他就真的不會再讓水傾和蘇雲城在一起了。但如他所料,蘇雲城還是放下了國內的一切跟了過來。鄭岩軒微揚起嘴角,有些欣慰又有些苦澀,欣慰的是水傾愛上的這個男人確實值得她去愛,這個男人對水傾的愛並不比他少,他可以放心地把水傾交給蘇雲城;感到苦澀的是他再也沒有機會,也沒有借口讓自己繼續奢望也許哪天水傾就愛上他了。也許,這就是世人所說的有緣無份嗎?
“岩軒?岩軒?那個男人是誰啊?”任喬生看鄭岩軒在那邊愣了好久,忍不住問道。
“不用在意,假裝不知道就好,暫時,也不要告訴水傾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等手術結束看看情況再說吧。”鄭岩軒看著病房裏的顧水傾,陽光撒在她身上,安靜純美,像一個誤入人間的精靈,水傾,你一定要好起來。
手術的這天終究是到了,蘇雲城站在牆角那邊,看著顧水傾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被醫生推著進手術室的時候,忍不住抬起腳想衝過去攔住,他怕,怕萬一。。。突然一個人從後麵拽住他,帶著一點怒氣:“蘇雲城,你想幹什麼?你難道想在水傾手術前擾亂她的心思嗎?”轉過去一看,是鄭岩軒,“你不用看我,我知道你每天都在這裏,現在你不能去,你知道的,不能去。”鄭岩軒說到最後,聲音也低沉了下來,他的心裏和蘇雲城一樣忐忑,一樣不安,可是,他們現在什麼也不能做,更不能去阻止這場手術,他們隻能,等待。
蘇雲城緩緩收回邁出去的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手術室的門慢慢地關上,他又何嚐不知道,他不能去。
兩個男人坐在病房外,看著牆上時鍾的秒針一秒一秒滴滴答答地走著,就像一針一針戳在兩個人的心窩上,時間仿佛被拉得很長很長,“蘇雲城,我很嫉妒你。”沉默了很久,鄭岩軒突然說了一句。“比家世,比長相,比能力,我自認不會遜色於你,至少不會輸你多少,可是,我卻獨獨得不到水傾的心。”鄭岩軒的聲音裏帶上苦澀,“你知道嗎?本以為水傾失憶之後起碼我們兩個是在同一起跑線的,我還會有機會,可是水傾卻讓我知道,我依舊隻能是她的大哥。她雖然失憶不記得你了,可在她內心深處,卻依舊愛著你,她會問我她第一次清醒過來看見的那個男人是誰,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她眼底的期待,在這些日子總是有意無意地朝門口張望,我知道,她在期待你的出現。蘇雲城,你當真好命。”鄭岩軒自嘲地笑笑。
早在鄭岩軒說前麵話的時候蘇雲城已經完全呆住,水傾她,竟然還記掛著他?!她真的愛上他了!蘇雲城手顫抖著掏出藏在衣服裏麵的兩條手鏈,緊緊地抓在手心,淚水忍不住地肆意橫流,水傾,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有把一切提前告訴你,才會發生在這種事。
“這手鏈,是水傾送給你的嗎?”鄭岩軒看著蘇雲城手裏的手鏈,臉上有驚訝之色,看著蘇雲城點了點頭,鄭岩軒心裏再無希冀,原來水傾已經這麼愛蘇雲城了嗎?他記得幾年前在美國的時候,顧水傾曾經和他說過:“哥哥,以後我如果愛上了一個人,並且此生隻他不嫁,那我就會親手做兩條情侶手鏈,綁住他,綁住我們彼此間的情分。”他那時隻是笑笑。原來,那並不是水傾的玩笑話,她確實這樣做了,可是那個人,卻不是他。水傾,在這場愛情裏,我隻輸給了自己最愛的人,那就是你。鄭岩軒看著手術室,眼裏有掩不去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