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的這一說辭,易仁忠觸手不及,他驚愕的看向離嫣,不置可否。
一是離嫣以皇家名義來打下這個承諾,易仁忠若是不借,就是公然不給皇家麵子,他今後再想有所作為便就難了。二是,離嫣用的是“借”字,而且還沒有說個期限,即使她那就“雙倍奉還”看似很有吸引力,但若是不還,易仁忠也無法要回。
這筆生意,卻是十分棘手,讓易仁忠左右不能。
易仁忠苦笑一聲,眯起深眸看向離嫣,眼眸中蘊意可謂是意味深長。他道:“姑娘,你這是在給易某下套啊。”
“易老此話怎講?”
“你這個借字用的妙啊。倘若日後易某真要討回這一千擔米糧,該向何人去討?”
“既是以皇家名義,自然要向皇家來討。”
“姑娘該不可能不知曉皇家已分割成兩股勢力,不知哪一方能做下易某這筆交易?”
“……”
易仁忠的這句話就像是一根刺,紮進了離嫣的心。時至今日,連一個從商的老者竟都已知道了皇族的家事。說是家事卻也不是家事,畢竟今後的一國之君繼位於誰手,牽動的是整個國家。若是民君,則盛世太平,百姓安居,天下共樂。若是昏君,則禍國殃民,生靈塗炭。
可如今,對於駱明軒與駱阡宸兩個人,離嫣不知該作何抉擇。這,似乎也不是她能抉擇的事。
“姑娘,易某看的出來你的抱負,但卻看不出你的心。姑娘的心在哪裏,你知道嗎?”
離嫣一悜,耳朵暮然一陣鳴響。她的心,在哪?這個問題,她在遇見離慕岩時,下定決心進宮那一刻起,她就不知道她的心在哪裏了。盡管她極力想要忘卻,但此時被易仁忠這麼問起,她確實迷茫了。
易仁忠沒有再開口,他抬手輕捋著花白的胡須,目光深邃的看向城下,而後卻突然瞪大了眼睛。離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城內正有一行人簇擁著朝這邊走來。為首的是駱明軒的護衛淩霄朔,他的手裏提著一個布裹,而那布裹裏還是滴滴答答的流出什麼東西,那痕跡從他的腳步一直蔓延到城門下。
離嫣與易仁忠一起下了城樓往外探去,卻見那遺留在地上的一灘灘痕跡卻是血漬。離嫣心中一緊,暮然意識過來,淩霄朔手中所持的乃是一個頭顱。
“這是怎麼回事?此人是誰?”
淩霄朔聽見離嫣的聲音,忙停下腳步又折步退了回來,他手上布裹裏的東西又在地上印出一道痕跡,令離眼看的膽戰心驚。她見淩霄朔朝她走過來,本能的往後退出幾步,卻是撞到了牆角上。
“啊!”
離嫣抬頭覆在頭上,輕柔著額頭緩解著痛感。淩霄朔見她有些畏懼便止步不再走向她,而是就站在城門外向她行了一禮,並答道:“離嫣姑娘,這乃是那奸商徐博彥的頭顱,殿下命在下將它掛與城門上,看著死去的百姓。”
“什麼……他……竟然……”離嫣的聲音在顫跡著。並不是因為她真的怕眼前這個失了身體的徐博彥,而是對駱明軒的暴戾感到可怖。她沒想到他竟是這麼輕而易舉的就取了徐博彥的性命。
縱使徐博彥此番行為確實不能原諒,但也不至於真到殺頭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