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安伯府在京城裏雖跟王府不能比,但有以前侯府的架子在,宅子並不小。
齊瑤站在凝香閣,從西南北望去,泠雪居的這場火,火勢實在不能說不大。
濃煙從泠雪居滾滾升騰,人聲鼎沸,火光越來越亮,齊瑤知道,泠雪居大概剩不了什麼了。
火是醜時起的。泠雪居又在東北角,人湧去容易,水進去就難了。就是站在旁邊不遠的三房搭梯子進水,也杯水車薪。
齊老夫人的臉,陰沉的都要滴下水了。
胡仙姑的話回響著:但凡五行不合的,即是它克她,也是她克它。
喬嬤嬤站在老夫人一旁也木著臉呆呆的看著火光,梅姨娘常年對她孝敬,她也借梅姨娘給老夫人搗騰許多銀子出來,都是為了府上光亮,老夫人並沒有多少嫁妝銀子,跟鄧氏伸手也實在說不出口,因此梅姨娘才有了機會。
可這回,梅姨娘也不知道為何得罪了胡仙姑,好好的,本來是指了泠雪居給她住,還讓小七和十二跟了去,好照料。誰知胡仙姑私底下跟老夫人說,要是再有事,府裏那個大約才是禍根。
齊老夫人聽說佛堂著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的。起來披著一件狐裘就往過來。大老爺跟二老爺得了信兒早趕來了,唯有住的最近的三老爺,來的卻最晚。齊老夫人哼了一聲,“這不是一個娘肚子爬出來的,果然不是一條心。”
老夫人的聲音不小,三老爺卻置若罔聞。他對這個嫡母一直都是敬而遠之。而他總是不苟言笑,沉默肅穆,老夫人也輕易不說他。他的親娘是齊老夫人的陪嫁丫頭,因此曆來也都在府裏說不上話,早些年他剛娶親就去世了。
亂哄哄直到天亮,齊瑤看了一會兒便撐不住了,近日她跟父親琢磨神水的藥效,費了精神。父親堅決不同意直接往病者身上用,他對齊瑤的方子還是有些擔憂。
第二日起來,又菱一麵給她梳著頭發,一麵輕聲把昨夜的損失細細說了一遍。
泠雪居的火據說是從佛堂起的,連著東廂房燒了起來。昨夜又是東風,火勢越來越大,等齊珞他們逃出來,府裏人趕過去,已經控不住了。好在泠雪居離各房都遠,倒沒牽扯到別處,就連最近的三房住的修身居,也並沒引過去。
“這倒是好事。府裏其他地方也不能燒了,不然娘又要為重建的銀子發愁了。”
又菱輕輕點頭。一會兒沉著聲道,“六小姐,惜玉死了。”
齊瑤一怔,正在釵簪子挑揀的手忽然停下了。
有人死了?她怎麼不記得呢?
“是燒死了?”
“七小姐這兩日住在你的正房,隻是佛堂夜裏要照料香火,那個七小姐便要惜玉照看,說其他人都是小丫頭,不放心。
昨日七小姐又翻出花樣子要做什麼玫瑰糕。
小姐你知道,這個季節,玫瑰並不應季,小丫頭說買不到,就派了惜玉去,結果,說是白日忙了一天找玫瑰,夜裏睡過去了,火燭燒下來,引著了桌上的供緞和掛的幡,等人發現時,滿院子都已經燒起來了。”
“哦,這樣。那,那些大缸裏的水可都能應急的,怎麼不用?”齊瑤想起自己吩咐的,少留水。心裏倒有些過意不去。
燒了房子不過是銀錢上的事,要是為了這個丟了人命,自己可是造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