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瑤聽他爹講過,三老爺齊思清從小極聰明,性子好強,深得老太爺的喜愛。啟蒙讀書上,比大哥二哥都強,老太爺曾經說,將來振興伯府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
十三歲上,齊思清就中了舉,可惜的是,他娘恰好在那時去了。
按理,姨娘去了,並不非要守孝,但齊思清硬要守三年。
齊瑤她爹說,不然老三隻怕二十出頭就能金榜題名考中進士的。誰知他守完三年孝,老太爺又不在了,生生被耽誤了好幾年時光,與他同年的舉人,這時有的已經點了翰林。
大周一朝,三十中進士並不算晚,誰知齊思清在老太爺離世後,性情大變。外人隻道他是心高氣傲,不屑再追趕過去同年的腳步。
老太爺走後,三老爺對齊老夫人一改兒子的孝道,極為冷淡,跟老大老二也日漸疏遠。
齊老夫人以前也不甚關心這個庶子,如今一發的不管,任其自去,隻要不給府裏添麻煩就行。
齊思清從此徹底絕了這官場的心思。近兩三年來,常出門遊曆走動,就連老夫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三老爺屋裏這幾日鎖在屋裏不讓人進去,隻叫了謝姨娘進去伺候,連三夫人都不見。說是那日救火時被倒下的房梁砸了,雖不很重,但腿瘸的明顯,很不雅觀,因此在修身居養著不見人。
羅氏氣得隻怨自己命薄。自嫁過來,老爺的心就不在家裏。這些年,她慢慢也慣了。
夫妻情份到了這般地步,她早就死了心。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沒了,做爹的似乎也從不著急,如今待自己更是見如不見的,要不是為了老十的將來,她寧願和離了自去過活,也不肯再呆在這伯府了。
齊玥有些為難,這幾日去嫡母那裏,回回都是給臉色看,剛剛跟嫡母緩和的關係,如今又生分了。隻好借說老夫人要她給抄經,連日裏也不去羅氏那裏請安。。
自小就如此,姨娘得意,嫡母就不高興,拿自己撒氣。自己隻好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說起來,幾個孩子裏,父親最寵自己。不過齊玥對自己的父親是有些懼意的。齊玥曾經還跟齊瑤私下訴過心思,從小還總見父親笑的。姨娘說父親以前和煦如春風的一個人兒,生的又好看,笑起來格外可親的。隻是自老太爺去了後,就變得橫眉冷目,不苟言笑起來。
齊珠死後,齊玥更加怕見父親。
她怕父親責備她,父親雖不說話,他那眼神是會吃人的。
謝姨娘叫人把她從朝暉院叫回來。說是父親要見她,齊玥先去找了姨娘。姨娘悄悄告訴她父親的古怪,齊玥心裏更加沒了底。
修身居的正屋裏,沒有一絲聲響。齊玥剛進去,謝姨娘就被趕了出去。
齊玥硬著頭皮進去,看見父親靠在榻上,盯著她不說話。
“父親,女兒這幾日被老太太拘著,也不能伺候您。。。。”
“我不需要你伺候。”齊思清聲音陰冷,空落落的屋裏竟然有回音。
齊玥背上有些微涼。爹的語氣不大對。
“叫你來,是問問你,珠兒的事。”
齊玥低頭謹慎的回道:“是。父親想問女兒什麼?”
“珠兒最喜歡跟你一處,出了門,事事都要你照顧。我知道你不耐煩,。。。”
“女兒沒有,,,,”
“不必隱瞞。我隻想知道那日珠兒落水,你在哪裏?”父親的犀利和直接,齊玥從來不指望瞞過他什麼。
齊玥咬著嘴唇。
這個問題,她等了很久了。如同一塊大石,今天總算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