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病了。
憶蕊跟大太太稟告後,鄧氏命人去請了大夫,也讓人告訴了大老爺。
大老爺說“自病不治”。
意思是大夫不給自己親人瞧病,因為關心則亂,容易看走眼。
府裏的人自從大老爺棄了爵位後,對他做事的古怪早就見怪不怪了。
家裏姨娘病了,自己就是個大夫,也不管,也不瞧,還讓到外麵請人看。
鄧氏有些為難,梅姨娘跟她明裏暗裏較勁十餘年,府裏人都知道。前些年裏,姨娘明麵上待自己溫順恭謹,暗裏處處壓自己一頭。到最後,差點就另起爐灶,成了兩頭大的“如夫人”。
老太太喜歡梅姨娘殷勤溫柔,不喜鄧氏做事古板,加上大老爺就是一個活菩薩,任事都不管,眼看著梅姨娘一日日做大。
可是泠雪居大火之後,梅姨娘以前上下討喜,做事細致的好名聲慢慢就消失了。最後,被老太太把內宅主理的事也拿走了。
如今梅姨娘跟自己常日相見,梅姨娘比以前更加恭謹。
所以,大老爺不管,就把自己給推了出去。怎麼請大夫,也成了難題。
齊瑤知道母親為難,聽說梅姨娘這回病的十分厲害,高熱不退,昏睡不醒。
梅姨娘的憶蕊剛離開,她悄悄跟寒兒說,看著不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等憶蕊走了,寒兒便跟羅嬤嬤講了。
“平日裏那樣嬌滴滴的裝可憐,這會子姚嬤嬤去了,她就突然又病了。誰知道這是又鬧什麼幺蛾子,依我看,定是裝的。又想老太太跟大老爺垂憐呢。”寒兒噘嘴不願意。
“要是裝的,那憶蕊就該去跟老太太的人講去了。我看憶蕊那樣子,隻怕是真的。”
“那怎麼辦,普通大夫不中用,難不成還要我去請府裏常來往的王太醫?”寒兒聽了仔細想想,憶蕊的驚懼像是真的。
“什麼王太醫!府裏一個姨娘病了,竟然請太醫診治,傳出去,咱們齊府如今也太逞大了。。。
我看這事別告訴太太,再去老爺隔壁那個藥鋪子,請了坐診的大夫來瞧瞧也就是了。聽老爺提起過,也是個好脈息。”
羅嬤嬤替鄧氏著想,自己便拿了主意。
誰知簾子一掀,齊珞氣衝衝帶著她的小丫頭就闖了進來。
進門來抓起桌子上一杯茶盞就砸到地上。
“怎麼姨娘病了就不能請個正經大夫,府裏交往的太醫多了去了,怎麼就不能給姨娘來瞧瞧?連三姐姐病了,都請了太醫,姨娘這麼些年辛苦,好歹也生了瑉弟弟,你就壞了心腸要她死?!”
羅嬤嬤是大太太的陪房,素日管家理事的,也是有些麵子的。
這會子聽了齊珞指了鼻子罵她,氣得渾身顫巍巍,想了想,還是回道:“七小姐這話到底是替奴婢說話還是替府裏擔憂?
要是替梅姨娘說話,她一個姨娘,總還是奴婢身份,怎麼就能跟三小姐並論?
若是替府裏想,一個姨娘,甭管多大體麵,要請太醫來瞧,就不怕禦史參二老爺一本?
奴兒就是奴兒,就比如七姑娘如今指著我來罵,我不過一個奴婢,怎麼也是該受的。可是要論起大理兒,我還是那話,姨娘這病,請不得太醫。”
齊珞剛去看過梅姨娘,人還是糊塗的。加上憶蕊擔心,把病情誇大,齊珞就奔太太屋裏來要請大夫,誰知就聽見羅嬤嬤的話,這才起了紛爭。
齊瑤方才聽到砸茶盞的聲音,先凝神靜聽了一會兒,見羅嬤嬤被氣急了,說話也沒了條理,被齊珞胡攪蠻纏的說不通,自己就跟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