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立刻四散開來,打開油布和下麵的艙板,露出一個個黑乎乎的貨艙入口來。幾個人帶著纜繩和鉤子爬進了貨艙,很快,一箱箱的貨物被吊出了貨艙。一個“自由之子”砍開一個箱子,從裏麵拿出一包貨物,撕開聞了聞。
“是最好的紅茶!亞當斯先生,”他高興地叫道,“沒錯,這貨艙裏全是紅茶!”
“好極了,快把茶葉都搬出來,堆到跳板邊,”塞繆爾·亞當斯命令,“查理·布朗,你帶5個人,把跳板邊的茶箱搬下船去,堆到岸邊,等我們堆的差不多了,就發信號,讓漢考克帶馬車來運!”
“這裏至少有幾千箱,我們運得完嗎?”
“你真笨,”塞繆爾·亞當斯冷冷地說,“運走一部分,毀了剩餘的不就得了!”
我和機靈鬼、雪兒自從上船,就沒再插手,坐在一邊看著他們忙碌。雪兒還走到那個被打暈的老水手麵前,檢查他的傷勢,確保他沒有生命危險。這種局麵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我隱隱覺得,盡管這麼做是正義的,是為了反抗壓迫,可是對一個陌生的老人的腦袋上來一棒子實在是說不上有多光彩。
聽到塞繆爾·亞當斯說要把剩餘的茶毀掉,我心裏有些不快。既然是為了把茶葉搶走,改善殖民地人民的生活,搶走也就是了,為什麼要毀掉剩下的茶葉呢?要如何毀掉?
然而也僅僅是有些疑問而已,我並沒細想,隻是在那裏看著他們把一箱箱茶葉運下跳板,堆在岸邊,船舷邊和碼頭上的茶箱越來越多。
塞繆爾·亞當斯站在船舷邊,點起一根香煙,他的臉隱藏在黑暗裏,隻能看到煙頭的一明一滅。我想,他心裏一定很高興,因為我似乎聽到他在低聲哼唱著“揚基·杜德爾緊跟上,揚基·杜德爾跳得歡,揚基·杜德爾總是往姑娘的屋裏鑽……”
這樣的卸貨足足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我把頭伸出船舷,向兩邊望去,前後的船舶上都有人在往岸上搬運茶箱,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如果都和這艘船的效率相當的話,他們卸出來的估計能有個幾百箱了吧,茶箱還在從貨艙裏源源不斷地運出來。
似乎是看到岸上的茶葉箱數量已經不少,塞繆爾·亞當斯拿起一盞油燈,向遠處的黑暗中揮舞了幾下。
他是在向約翰·漢考克發信號,叫他們把馬車駕過來,開始運貨。然而就在他揮舞油燈時,雪兒突然站起來,說道:“不對!”
“怎麼了?”我轉頭問她。
“岸上有人!”
雪兒的話音未落,遠處黑暗中的街道裏突然響起了一陣喧囂,接著響起了沉悶的槍聲。幾點火光閃過後,街道裏點起了火把,一股股人流出現在街道上,伴隨著雜亂的喊聲。
“攔住那些馬車!攔住那些馬車!”
砰!砰!砰!
“第一隊!跑步前進!向碼頭前進!”
“有印第安人進了碼頭!”
“抓住他們!抓住他們!”
“他們想偷我們的貨物!”
槍聲四起,一群英國士兵從碼頭入口處跑進來,開始列隊,我吃驚的望著城區,看到城區裏到處亮起了燈光,如點點繁星一般,越來越多,在火光和燈光的映襯下,街上出現了很多人,向這邊湧來。
“塞繆爾·亞當斯!”一個“自由之子”驚恐地叫道,“有士兵,有士兵!”
“我們怎麼辦?”
“士兵把碼頭入口堵住了,我們怎麼辦?”
塞繆爾·亞當斯慌了手腳,他扶著船舷,身子前傾,尖叫道:“這——這怎麼會?漢考克呢?他為什麼沒來接應我們?”
“他一定是逃走了!”
“那個混蛋,那個畜生!”塞繆爾·亞當斯聲嘶力竭地說,“他拋棄了我們這些同誌!……現在怎麼辦,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