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幾許,掩不住,醃臢橫流;日暮夕陽將照晚,空悲餘,憤怨難消……
夕陽的豔影灑在喧鬧的庭院裏,鋪就一地血紅。
木杖擊打在皮肉上的頓悶聲此起彼伏,被按在刑凳上的少女發髻散亂,形容狼狽,原本溫潤秀氣的眼中此時布滿猩紅血絲,麵容扭曲,聲如厲鬼:“父親,我是冤枉的,你為什麼不信我!我根本沒曾見到過禦賜之物,又如何打碎它!”
端坐在闊背椅上的男人五官方正,表情淡漠,連說出來的話都是不帶起伏的漠然寡淡:“此事我已查明,不必再狡辯。”
站在一旁的文博侯夫人周氏麵容淒苦,說出來的話卻如同嚴冬寒雪:“夕兒你又何必狡辯,要將責任推給其他姐妹呢?畢竟是一家子骨血,你如此做,於心何忍?雖然母親也舍不得你受苦,可母親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陷害別人,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放心,等你走了之後,母親定然給你好好料理後事,不會讓你在那邊吃苦。”
“就是姐姐,既然是你做錯了事,為何非要強著嘴不承認,硬要往我們姐妹身上潑髒水呢?虧我還一直覺得姐姐最是溫柔和善不過的,原來一切都是假象。畢竟是一家子姐妹,原來妹妹還同情你幾分,想要向父親求情,但是現在看來,妹妹實在是不敢,萬一你攀誣上我怎麼辦?”納蘭吉祥原本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此時穩穩地落回肚子裏麵,看著納蘭夕的慘樣忍不住開口譏諷,一個下賤的庶女竟然敢比她先出生,占了長女的位置,活該替她頂包!
納蘭夕看著或得意、或冷漠、或虛偽的嘴臉,心裏一陣陣絕望,她隱忍這麼多年,謹慎這麼多年,卑微這麼多年,沒想到竟然落到這樣一個下場!
為什麼!
憑什麼!
就因為她姨娘早喪?就因為她是庶出的身份?活該她就應該像狗一樣被人這樣對待?!活該替人頂罪?!她不服!
熾烈的恨意在胸腔翻滾,強烈的求生欲望讓她不顧一切的開始劇烈掙紮反抗:“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是無辜的!明明是吉祥打碎的禦賜之物……”話沒說完,重重的一板子落在她的嘴上,潔白的牙齒混著鮮紅的血液滴落下來,再也不能吐出一言。
納蘭夕被打的頭暈眼花,眼睛卻倔強的始終盯著高台上那個名為父親的男人,見到他依然漠然寡淡,沒有一絲波動的臉,納蘭夕突然想笑,這就是她期盼了多年的父親!這就是她仰望了多年的父親!虧她還奢望有朝一日父親能多看她一眼,能關心她一句,卻原來,在父親眼中,她不過是個不相幹的陌生人!是為嫡妹頂包的替代品!
哈哈哈,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可惜,此時的她再也笑不出來,身上劇痛和過多血液的流失讓她頭腦昏沉起來,彌留之際,頭頂依稀傳來那個名為父親之人的聲音:“納蘭夕,即刻起從族譜除名,死後丟入亂葬崗……”
多餘的話語納蘭夕已經聽不到了,心底慘然一笑,若有來生,若有來生,她必當不會再活的如此窩囊,如此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