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太太?哪個房東太太說我搬走了!”金天寶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三分,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任誰都無法保持紳士態度若無其事。
“是我讓你搬走的!按照當初的租房規定,兩天前你就該拿著你的行李滾蛋了!”金天寶話音剛落,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金天寶回頭,望著身後這位臉上噙著冰冷到近乎刻薄神色的房東太太陳美麗,翻了翻兜,把那張範小白不要的建行卡拿出來拍在桌上,麵無表情的盯著她,道:“這裏有一萬塊錢,我打算續租一年。”
“晚了,我已經把房子賣給了這位姑娘,房產證都交了,連我都得搬走,你要租,問問這位姑娘願不願意租給你吧,我要是沒記住的話,你還欠我半年的租金,這一萬塊雖然不夠半年的,我也懶得勉強你了。”陳美麗瞅了瞅那張銀行卡,上前把它捏在手裏,冷冷的說道。
“你別用這種眼神瞅我,當初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女兒高中同學的份上,我是極力反對把房子租給你這種整天辦案查案的年輕人。你要是還有點自知之明的話,趕緊收拾東西走人,別給自己找不自在,也被給人姑娘添麻煩。”
說完,陳美麗直接扭頭出門,一點說情的機會都沒給金天寶留下。
金天寶也沒有多說什麼,或許是被那句自知之明刺痛,他從兜裏掏出一支煙,點燃,剛剛吸上兩口,便在屋內女人那一副受不了煙味兒的表情下出了房門,半靠在樓梯過道的牆麵上,深深淺淺的吸著煙。
雖然身為高級警官的工資不菲,但是金天寶一向對錢的觀念很淡泊,平時的開銷很大,兩年下來,除了那張建行卡裏的一萬塊錢,他的確是如陳美麗所說的那樣,一無所有。
拋去八年警隊生涯的那一大堆光環,忘卻那些拋頭顱灑熱血錚錚鐵骨的日子,失去了範小白的金天寶,此刻更像個三無男人,蜷縮在城市的一角,偏安一隅。
隻有當這近乎苟且的偏安都要被人生生打破的時候,金天寶的心裏忽然有了些許從未有過的挫敗感。
煙圈在指尖升騰,在繚繞的煙霧間,金天寶看見了一張臉,一張看起來並不是很漂亮,但卻讓金天寶朝思暮想了一整個青春的的女人麵孔。
範小白。
望著眼前的這張臉,金天寶那黯淡的眸光如死灰複燃般閃爍了一下,而麵前的人卻是伸過手一把將他指間的煙奪了下來。
“如果你能放了狗剩哥,能夠一心對付葉家兄弟,我們還會是朋友。”陳茹雪道,聲音銳利,卻有些蕭瑟,像在質問金天寶,又像在喃喃自語。
“我不能答應你。”金天寶如是道。至少在認識範小白之前,他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或許,人都會變!”陳茹雪怔了怔,凝視著眼前這位同自己認識八年,又在咫尺間生活了兩年,卻始終看不透的男人,眸子裏閃爍著的光芒緩緩的黯淡下去,那些本想說的話又全都窩藏心底,淒然一笑道。
“人都會變,你也變了,不是嗎?”金天寶的語氣始終平淡,幾乎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在範小白那雙黯淡得沒有任何希冀光芒的眸子裏,金天寶似乎看到了這份執著了八年,終於死透了的愛情。
範小白走了以後,金天寶沒有進屋收拾東西,而是給同樣在這座城市過活的兄弟王建軍打了個電話,在星期天酒吧碰麵。
同樣是警官,一直在綿陽市生活的王建軍這牲口的日子過得比金天寶舒坦得多,這犢子娶了媳婦,隻要他有需要,他那柔情似水溫情款款的女人會盡力滿足,而金天寶有需要的時候,往往需要用手!
王建軍一直想不通的是,組織為什麼會讓金天寶跑到綿陽來查案。
“寶子,你又遇到啥你蛋疼到非得找我出來喝酒不可的事兒了?”王建軍瞅了瞅光顧著埋頭猛喝也不開口說話的金天寶,點了支煙,遞到他嘴邊,又給自己點了一支,悠悠吸上兩口,這才開口問道。
“我被人坑了。”金天寶仰麵倒在沙發靠背上,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在徐徐噴出的煙霧中,淡淡說道。
“坑了?你……不是失戀了吧?”王建軍掃一眼有些頹然的金天寶,問道。
金天寶沉默了一瞬,王建軍便從他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他臉上露出笑容,嘿嘿一笑道:“分了也好,談了八年都不讓上的女孩,不是有毛病就是底下鑲了金鎖。”
金天寶翻了翻白眼,道:“我是來找你給安慰的,你他娘的別給我哪壺不開提哪壺,小心老子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