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己渾然不覺,眼睛睜著隻看見窄小昏暗的空間內有幾道黑乎乎的身影。大腦空空蕩蕩的,我耳朵裏除了嗡嗡作響以外聽不懂任何聲音。胸脯絞疼的如萬箭攢心。我不懂畏懼的以為這不會是多麼嚴重可怕事,我沒考慮過父母,沒想過晉源波,沒思量過這世界上的任何一人或任何一件事。也許隻是來不及,來不及想他們,更或者根本就是愚昧無知的不懂去斟酌思考就原地停滯了。之後便全然沒了知覺。
18歲,都說是擁有花季般不會虛度的年紀,有著如詩如畫寸金難買卻肆意揮霍的美好光陰,有著淩駕於虛名利益之上似風似火敢愛敢恨不圖收獲的一顆包容的心,它恒久箍戴著青春無敵的榮耀光環。我的18歲呢?那淡然而漠事不關己的性格,是一時疏忽,還是偏袒年幼的緣故不明事理,我不曾去探究,也未曾去較真兒。
再次睜開眼睛時,第一感覺是我嗅出了某種氣味,這氣味與危險有直接的利害關係,這氣味是一股難聞刺鼻的氣味,它和生命氣體空氣一同通過鼻孔直入大腦中的每個感官神經。窒息的感覺沒有因清醒而減弱絲毫,凝重的壓迫感從全身各個部位井然有序卻強有力的襲來,我沒有覺得情緒不佳和有多麼的委屈,但眼睛望著天花板,眼淚沒根據的就如掛在脖子上的珍珠項鏈被刻意存心的剪斷後,一顆一顆的從眼角滑落。我想用手去擦,可手未移動半分,就感覺身體上不知是哪裏疼痛無比,猶如摘膽剜心一般,承受不起。
眼珠跟隨著仰麵而躺僵硬的頭轉了一下,左上方掛著裝滿藥水的點滴瓶。陽光竄過百葉窗的縫隙投射到附在我身體上的白色被子上,這微光莫名的照的我很是暖心。我能感覺到這一切的真實,是的,我躺在病床上,身體虛弱到如此地步我並沒有多麼的驚訝和意外。每每有人說話做事猶猶豫豫曲折而溫顧及體弱多病的我,我就會感到很不解,傷感。也許它隻會令某人難過,惜憫。
“你醒了?感覺哪不舒服嗎?”母親張湲緊張的把我的手緊緊地握住,輕聲柔和的問。我紋絲不動地躺在那兒,望著她,遲疑著要不要告訴她我其實還可以。因戴著呼吸機隻好作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她似乎立馬就懂了,眼裏安慰欣喜的淚光光芒閃現,她放開了緊握著的我的手,輕輕愛撫著我的額頭,而後是淚角,臉頰,她溫暖輕柔的舉止像寒冬臘月的雪被伏天午間的烈日光焰融化過還要暖透我的心。
“不要離開我,悄悄,答應我。”她一邊嗚咽的說一邊意味深長的親吻著我的額頭。我目視著她無言以對,她把頭輕柔的低垂在我胳膊上。有點泣不成聲。
“我很怕很怕,怕你就這樣離開我,如果可以的話我用我的命換你,我換,悄悄媽媽願意換。你要堅強好嗎?你想要的媽媽會竭盡全力都給你做到,隻要你好好的。”她重複強調著此類心碎不堪的話語。
是嗎?我親愛的媽媽。盡管你會為我不遺餘力的做很多事情,可你知道嗎?還是有種叫作‘無可奈何’的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