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擎提著寶劍從屋內出來,另一隻手裏攥著一方白布。看樣子方才她和蕭雲舒的話,他一字不落都聽進了耳朵裏。
“師哥,這就是你不辭辛苦連夜也要找回來的寶劍呐。”
少女明媚的笑容在日光的光暈下顯得動人,項擎覺得正是日光給了他這種錯覺。
她的笑是對著手裏的這方寶劍的。意識到這點,項擎心裏有些發堵。他在她眼裏竟然比不上一把劍?
“賞你一看。”項擎手握白刃,空出手柄部分遞過去,特意囑咐:“別弄壞了。”
暈,季攸寧沒好氣的接過。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不會沒眼色的拿著劍四處亂砍。劍身刻繁複清晰的暗紋,薄而鋒利,她輕輕一揮就削去一縷發絲。
即便不懂兵器,她也知道這把寶劍有幾斤幾兩。古人的鑄劍工藝確實無法比擬,後世許多鑄劍師窮其一生都無法打造出一把能媲美古代的兵器。
她若是將寶劍弄壞了,可就是暴殄天物。
季攸寧對寶劍的無比珍視簡直超乎常人,項擎懊惱自己為何要將寶劍給她看。萬一她看上寶劍,死皮賴臉不還怎麼辦。
正思索間,她已經雙手捧劍歸還。
“適才的契約,我覺得還是不要施行的好。”項擎神色嚴謹,連日來被曬黑的皮膚使他看起來像是在生氣。
“謝謝師哥關心。”季攸寧含笑答謝,雖然他語氣不佳,但掩飾不住他眼底的關心。
暫且不論他一直隱瞞的真實身份,那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關切以及對崔氏的尊敬,都足以讓她說一句謝謝。
隻是謝過就沒有話了?項擎沉住氣,自從小丫頭在苟家受傷之後,仿佛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天天嚷嚷著要出去,遇到看不過眼的人絕對是要擼起袖子動手的。
現在,這丫頭雖然也出門,但就是有哪裏不一樣了。
項擎眯起眼打量自己的小師妹,微風吹起單薄的春衫,小姑娘好似蒼穹之下一株翠竹,筆直挺拔。
對了,是氣質。先前她全然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有些任性囂張卻也活潑。此刻的就像收斂了身上所有的戾氣,化作一汪柔軟的泉水,看似綿軟無力卻蘊含了無窮的力量。
眼下他才敢肯定,自己沒找錯人。盡管不懂為何季攸寧前後簡直判若兩人,隻要她對自己有所助力,這些小事都可以忽略不計。
思及此,項擎舒緩語氣道:“到蕭家尋親的楚姑娘,毋庸置疑是蕭家的親戚,同時也是一個你不能招惹的人物。蕭小姐叫你幫忙,無非是想借刀殺人。”
季攸寧莞爾,她自然知道蕭雲舒想做什麼。
蕭家最有話語權的當屬蕭懷信,一旦他認可了楚嘉音,任憑李姨娘和蕭雲舒怎麼胡鬧都起不了作用。不知道蕭雲舒是聽了什麼人的話,才會來求她。
幫忙不是不可能,但幫也分天時與人和,她不會傻乎乎衝上門揚言趕走楚嘉音。
“師哥好像和楚姑娘很熟,不如去拜訪一下。”說著,讓魚葉給他倒杯熱茶。“師哥到此地已經有些時日,統共就和我出去見過一回人,其餘時候都是獨來獨往。”
碧綠的茶水微微晃蕩,卷曲的茶葉沉在杯底,一如項擎的心思。
小姑娘這是在試探他,似乎是篤定了他與蕭家有莫大的淵源。難道是上回在蕭家無意識的做出什麼動作,還是蕭懷信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