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家家丁個個頭大,往年隻有在年節的時候佃戶們前來拜年,蒲家的門檻才會被踏破。
今年是頭一遭因為一個道士,將整條街圍得連隻耗子也擠不出去。他們嘴裏喊的齊牛鼻子難道有通天的本事不成,人被關進柴房沒多久就引來這麼大的麻煩。
守門的眼尾掃過街角的牆頭,一頂黑帽子一閃而過,他記得那是錦衣衛才有的裝扮。
對了,抓人的是錦衣衛,這些人跑到正院的門口鬧什麼!
通報的家丁飛一般回來:“老爺說了,讓他們幹等著。”
老爺說等,那就等吧。
守門的反手將門一關,坐在屋簷下吃起了甜瓜。
街對麵鋪子下站著一人,身量不高,衣裳穿得也很簡單。不過他身邊的呆呆萌萌的小丫鬟很吸引人,正仰頭問:“姐兒,齊叔會被打嗎?”
季攸寧深深看了蒲家大門,明了蒲高才的意思,這樣的做法除了分院的那位大人授意,她想不出其他人選。
企圖默不作聲息事寧人,好像不是錦衣衛的辦事風格。
腦中回閃方才牆頭一閃而過的人影,季攸寧淡淡一笑,摸摸魚葉的羊角辮。“齊牛鼻子精明著呢,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一道軟糯的男聲插進來:“寧姐姐斷定齊叔不會受傷,可是曲星街的人不會啊。倘若他們再這麼鬧下去,萬一激怒了錦衣衛的那位大人,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小小年紀考慮得很周全嘛,季攸寧看向三毛,漆黑的眸子閃著光亮。
棟梁之才,如果稍微培養培養,那她的大業豈不就能更上一層樓?
三毛被看得內心有些發毛,訕訕一笑。
寧姐姐你被這樣笑啊,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小孩子雖然聰明,但管理神情的能力還不如大人。季攸寧將三毛的擔憂看在眼裏,會心一笑。
這樣的助手才有趣嘛,頗有她當初跟隨導師的風範。
“你還笑得出來?”
季攸寧順著話頭答道:“有什麼不能笑的,人生在世難得開心,若是連笑都不能了,還有什麼意思。”
扭頭一看,才發現是項擎,有一瞬間的驚訝。
不過想到上回跟他說可以在莊子裏自由活動了,季攸寧認為也沒有問的必要。
沒等來季攸寧的追問,項擎竟覺得有點失落,隨後又懊惱。師妹問不問有什麼關係,自己最近是怎麼了。
魚葉可不懂姐兒和少爺的世界,隻是出於自己的好奇問道:“少爺怎麼沒待在家裏啊,夫人回來了嗎?”
“師母還沒回呢,不過方才有一名錦衣衛到家裏通知了件事。”他看向季攸寧,“屍骨入葬的時間提前了,就在明早。”
曲星街胭脂鋪。
“明早?”胭脂媽媽拔高的聲音在幾排貨架見穿行,刺得徐夫人耳朵一疼。“我不過是讓他在木屋裏睡了一覺,他就給惹出這麼大的事情來啊!”
徐夫人白她一眼:“你還知道這是大事啊,看來還沒傻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偽裝木屋失火引起錦衣衛的高度警惕,然後他們就不會再查季家的事了?”
想法被拆穿,胭脂媽媽臉一紅,激動道:“先說清楚,齊牛鼻子被迷暈是我幹的,我就是想教訓教訓他嘛。放火就和我不相幹了,全是毛家第三個小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