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攸寧掏出二兩銀子遞過去,誠摯的說:“焦大哥,這幾日多虧了你們,我才能趕到京城。我在城外還有點事,明日一早再進城。”
焦大把銀子推了回來,有些不高興。
“寧哥兒,你這就折煞我們哥倆了。捎帶你一程是我們的心意,且這一路上多虧有你在,我們趕路才不會煩悶。你若是跟我焦大計較這些,就是看不起焦大,把焦大當外人!”
“不不不……”她隻是想表達對焦姓兄弟的謝意,僅此而已。
焦大憨笑,雙手很有力道地拍打她的肩膀。
“好了寧哥兒,你的意思我知道啦!隻要以後碰見了,不把我們弟兄兩個當陌生人就成!”
季攸寧忍著表示友好的痛意,笑著點頭:“嗯,一定!”
……
太陽漸漸西偏,再過一個時辰就要落下地平線。
炎炎夏日,驕陽灑在破廟周邊寸草不生的農田上,幹硬的紅褐色土地將光芒襯托的金燦燦,遠遠看去像一盤令人毫無食欲的菜肴。
“這位小哥兒。”
就在季攸寧蹲在溪邊舀水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回頭一看,一位鶴發白胡子的老者正拄著拐往這邊走。
季攸寧放下從破廟裏找來的唯一一個還算完好的陶罐,飛奔朝老者跑去。
“老人家,您找我有事兒?”
老者一身粗布短褐,十根腳趾蜷縮著,上麵布滿了小小的血口子。草鞋隻有一片兒紙的厚薄,草索因為日積月累的摩擦幾近斷裂。
“小哥兒,你腿腳靈活,能不能幫我到小溪對麵的坡上采點苦蒿?”
老者身上都是傷口,苦蒿能止血,確實沒錯。可這裏根本沒有可以耕種的土地,老者不大可能是在幹農活的時候受傷的。
扶老者在大石頭上坐下,季攸寧道:“老人家等等,我去去就來。”
季攸寧撈起下擺,看準了溪流中有幾顆石頭,然後飛快的踏著石頭到了小溪對麵。
苦蒿這種植物,就算在沒有莊稼生長的土地裏,它一樣能活。
擔心老者不夠用,她一下拔了三株,按照原路返回。
“小哥兒,你心真好!”
老者拿起苦蒿,從中上部分開始往上捋下一把嫩葉,一把塞進口中咀嚼。
“呸!”老者嚼爛苦蒿,吐在手裏接著摁在腳上的傷口上。
就在季攸寧以為完事的時候,老者又嚼了一大口,撩起衣裳敷在肚子上的一個血窟窿上。
“呀!老人家,你的傷很嚴重,怎麼不去醫館瞧瞧?”
老者無奈的歎氣,“我哪敢去啊?就算去了,也沒人敢收我。再說我這種下等人,隻有用苦蒿止血的命。”
他抹著淚,哽咽道:“這天殺的狗皇帝,殘害忠良不說,還包庇禍害。我咒他斷子絕孫!”
季攸寧很不厚道讚了句。
雖然皇帝處斬了季父,可她也沒這麼咒罵過。真相還有待查清,胡亂冤枉人可不是她的風格,卻也不許他人汙蔑她的家人。
“老人家,你說皇帝殘害忠良、包庇禍害,有證據嗎?”
老者紅了一雙老眼,憤然捶著石頭:“怎麼沒有!我家季大人就是被狗皇帝一句話給處死的。不止這樣,他還下令把府上的人都打死!要不是做飯的媽媽看我年邁,拚死護著我出來,隻怕我也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