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賢亦是想不到周尚書會做這樣的舉動，當時他心中震撼，平日懼怕父親成性，以為自己惹上這等麻煩，父親一定會大失所望，說不定還會就此棄了他。
“許是血濃於水罷……”周奉賢從來都猜不透父親的心思，但這回他能感覺到來自父親的擔心和憤怒，心中滿滿當當的，似乎是有什麼要漲破胸腔跳出來一般。
他扭頭看季攸寧，月光在她麵上鋪了一層白紗，長長的羽睫上下扇動，烏黑發亮的眸子似盛滿了月光，多一分則溢，少一分則沒了光華。他耳邊如擂鼓，神魂不覺，伸出收去，用指腹輕輕湊近那羽睫。
恰好季攸寧扭頭，滿目月關直直撞入他的心胸，“周兄這是？”
周奉賢手勢一邊，轉到輕輕碰了她的額頭，撥開一縷碎發，道：“有些塵埃。”
“哦，多謝……”季攸寧繼續飲酒，望著月光，道：“周兄，不若我倆合作吧！”
周奉賢聞弦知雅意，知道季攸寧是想和他聯手，解決這兩起湊到一處的命案。“徐兄想如何做？”
“咱們來個引蛇出洞，甕中捉鱉，如何？”
“好啊！”周奉賢舉起手中酒瓶，心中甚是高興，此刻應該讓徐驕那些人見了，好讓他們知道徐攸寧眼下是與他站在同一條船上。
次日清晨，紅日噴薄而出，李尚書府門前停著一頂轎子。
門房偷偷開門瞧了，與其說是停，倒不如說根本沒動合適。昨日周尚書與李尚書在府中大吵了一架，誰也沒贏了誰，李尚書有些拳腳，仗著是自家地盤，硬是將周尚書逼到門外，大門一關，拒不出門。
因李尚書剛剛喪子，他便請了假在家，可周尚書得上早朝，總不能一直跟自己耗著吧。李尚書如此想著，門房進來稟周尚書尚在，氣得他胡子吹得老歪。
“他周成年是閑得蛋疼，存心要在我府門前作秀是吧！我也不怕他，今日五城兵馬司的人自會去捉拿周奉賢，我要親眼看著他給我兒償命！”
府外轎內，周尚書眯縫著眼，表情有些痛苦，身上一層冷汗熱汗夾雜著滾落。
長班聽的裏麵忽然一聲怪叫，忙掀開簾子問，隻聽周尚書道：“我夢到奉賢被抓了，要殺頭啊……”
“老爺多慮了，昨日小的離開時特意問了少爺的，少爺讓小的告知老爺切莫擔心，凡事都有他呢。”擔心周尚書不信，長班又道：“老爺想是以為這些話是小的胡編，少爺如今長大了，在老爺跟前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雛鷹尚且要經過一番曆練才能高飛，老爺能護少爺一時，豈能護少爺一輩子？”
周尚書擦擦汗，“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奉賢是我的老來子，家中何人不疼他？往日雖然我對他嚴加管束，他也未必聽我的，心中反倒要恨我。我也顧不得這許多，隻盼著他根正苗紅地長大，榮宗耀祖就算了，他有幾個哥哥，輪不上他。”
長班道：“大人的思想最是要不得，男兒誌在四方，老爺若是一味拘著少爺，反倒是揠苗助長了。府中有幾位出息的少爺做榜樣，小少爺豈會長歪，依小的看，讓小少爺此番曆練曆練也是好的。起居院雖然不如三省、六部這樣權力甚高，但也是在皇上跟前做事，將來若是得了皇上賞識，一樣的有機會建立一番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