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吟成豆蔻詩方豔(1 / 2)

吟成豆蔻詩方豔。

轉眼三年,當年女童已出落成亭亭豆蔻少女,當年少年兒已是名滿錦都的狀元郎。

自九月秋試後,林傾這個名字在錦都已是婦孺皆知。南景帝對他也頗為讚賞,不僅破格讓他任職左相,傳言更甚:皇帝有意將自己芳齡二八的大公主下嫁於他。畢竟狀元郎也僅十六,更生的一副好相貌。

而遠在江南的桃花村,卻絲毫不為所動。山水相安花自芳。整個桃花村仿佛一個做著夢的人,沉醉於甜美的夢境,遲遲不願醒來。又或者說,桃花村本身便是一場令人迷醉的夢,一旦踏入便不想清醒過來。外界的一切都無法對這裏產生影響,令這個酣然入睡的猛然驚醒。

初春清晨,無虞洗漱後便來廚房做早餐。一頭烏黑的秀發披於腦後,未著珠翠絹花,隻在發尾用一條係著玉鈴鐺發帶鬆鬆挽住。一身白色曲裾深衣,僅在領口與袖口以淺綠鑲邊。父親雖教書,但無虞家中並不富足,還需無虞經常做些繡活來補貼家用,所以無虞家中並未請幫傭廚娘,浣衣做飯一切家務事都由無虞包辦了,自小喪母,這料理府中內務的擔子自然悉數落到了無虞肩上。縱是一般農家女都無需在豆蔻之年做如此多的家務,也多虧如此,小小年紀無虞的廚藝便廣為人稱道。無虞將糯米粉用桃花酒和好,捏成小團子,再用拇指把中間輕按地凹陷下去,包上用蜜漬好的蜜桃肉,最後封上口放到小籠裏蒸。一時小廚房裏白霧繚繞,彌漫著一股桃花香。將正好的糯米團子擺到白瓷盤上,又提上一壺熱好的桃花酒一並放在食盒裏,向私塾走去。

林正的私塾很早就開始上課,也是為了勉勵孩子們要勤奮學習。此時正到休息時刻,窗外一陣清脆而不惱人的鈴鐺聲響起。私塾裏的孩子們雖然礙於禮數,加上先生還在一旁,都沒有衝出教室,但那心兒早就飛到了窗外。這鈴鐺聲已經成為了無虞的招牌,或者說無虞的美味糕點的招牌。

“父親,早餐已備好了。”無虞在門外對著林正施了一禮,在林正點頭後,方進了私塾內,把食盒放在小幾上。剛打開蓋子,一陣清甜的桃花香便盈滿了室內,饒是林正也抵不住誘惑,迫不及待的夾起一塊放進嘴裏細細咀嚼:“虞兒的廚藝越來越精進了。不僅糯米正好蒸到軟濡,桃肉又沒有軟爛。”

“多謝爹爹誇獎了,”無虞笑著答道,“沒有吃早飯的孩子們也一起來吃吧。”說完一堆小饞貓湧了了上來,也有在家用過早餐的隻能眼饞的看著他們,無虞笑著對他們招手,眼中盡是溫暖的柔光:“用過早飯的也可來吃一點哦。就是不能吃太多,畢竟和了桃花酒,吃撐了也不好。”孩子們都開開心的圍著無虞,因自小失去了母親,無虞對這些孩子們都特別關愛,希望自己沒有得到的她們不會失去,不覺間,就像母親般照顧著這些孩子們。一會兒幫這個吹吹被燙到了的手指,一會兒又幫那個擦掉嘴角的碎屑。

看著儼然一個小母親一樣的女兒,林正有一絲欣慰也有一絲愧疚。若當年自己沒有離開那個地方,虞兒是否就能過上更好的生活,不用這般辛苦……

“虞兒,跟我出來一下。”林正柔聲喚道,起身走到院裏小亭中,無虞亦隨其後。

“虞兒,你學的很快,這三年來,為父親自教你琴棋書畫,你底子本不差,又肯勤奮學習,悉心領悟,在此四者上都頗有造詣。為父虧欠你太多,若是為父肯續娶,你也不必在學習之餘還要在如此費心家務。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在父母懷裏享受著呢,為父卻讓你吃這等苦。”林正苦笑道。

“父親,何必自責。若是您給我找一個惡繼母回來,反而讓我難做了呢。再說,虞兒喜歡廚藝,感覺自己能給他人滿足和快樂。倒是女兒應該感謝父親,給了我一個安穩的家。”

“到是傾兒,這幾年音信全無,虞兒你也不小了……”

“父親,我會等的。”無虞偏過頭,不再說話,唯有對這件事她異常偏執。

雖然說的堅定,但無虞心中也並非沒有動搖。畢竟他這一去三年,三年裏全無音信。這三年,變數太大,他和她都不知變成何許模樣。想到他當年模樣,無虞的眉眼也柔和了幾分。隻是那京城繁華地,錦繡溫柔鄉,什麼樣的場麵沒有見過,到頭來忘了她棄了她也沒有什麼奇怪,畢竟當年都還是小孩子,一張便條兩個字,連約定都不算。不過,隻要他未毀約,她便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