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顧蓁命人掌燈洗漱罷了,便鬆鬆挽著頭發披了一件外裳坐在床上,打發了眾人下去休息,隻留了冷湖在屋裏值夜小順子在屋外廊下值夜。
她看著冷湖端著笸籮坐在床邊的小杌子上,便放下手中的棋譜道:“這兩日你看的如何?”
冷湖正在笸籮裏挑揀胭脂色和湖綠色的絲線預備明日給顧蓁繡個小衣,聞言抬起頭看向顧蓁道:“奴婢看的還算好。”
顧蓁點點頭,往冷湖那邊靠一靠低聲道:“你說一說,我心裏也好有個數。”
冷湖在心裏回想了一下這幾天的事道:“奴婢想著,這兩天咱們剛搬進來,若要打探必然是趕緊著來才好,故而給她們滿滿的活讓他們沒工夫走得太遠,隻能讓想知道消息的人到咱們這裏來。隻是這兩天趙如意隻一心伺候貴人,奴婢不曾看出什麼。這六個小太監,小全子曾經見過長春宮的人,小金子見過鳳章宮過來送賞賜的人。木槿曾經偷偷去過羣祥殿,雲曇薄荷無妨,茯苓見過鳳安宮的嬤嬤。”
顧蓁愣了一下,問到:“竟沒有曜和宮和流曦宮的人?”
冷湖道:“看起來流曦宮與咱們無甚瓜葛,可是奴婢未能看出那個哪個是曜和宮的人,是奴婢失責。”
顧蓁心中想,冷湖最擅看人用人從未失誤,竟沒有發現曜和宮的釘子。宣妃是純臣一派,自然與世家道不同不相為謀,怎會不在永熹堂放上自己的人手。但這不是一時之功,於是她隻擺了擺手道:“這不怪你。曜和宮宣妃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她若是安排一個釘子一定不會讓你發覺。”
冷湖心中一轉道:“貴人的意思是,春華她們幾個?”
“我的意思是,不要漏掉不起眼的人。宮裏服侍的宮人何止千百,越在底層的人消息越靈通眼神更透亮。春華她們隻要是永熹堂的人,那麼就能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動手腳,相反若當真忠心,也是咱們放在這些人裏麵的一雙眼睛。”
冷湖點點頭應道:“奴婢會好好留意的。”
顧蓁又道:“今日與薛姐姐說話時,我想她在宮中必然有沐國公府為她安排的眼線。咱們雖然沒有這樣的優勢但也要借機在宮裏有些眼線,否則別人知道的咱們不知道也是害處。你與那掖庭宮的小宮女還有曾給咱們搬過箱籠的小太監留幾分交情。”
冷湖道:“貴人放心,奴婢省的。”
顧蓁皺眉道:“流曦宮難道真的這麼與世無爭?”
冷湖低聲道:“奴婢與那搬箱籠的小太監聊天時,聽他說他原在東宮伺候過一段時間。當時陛下還是太子,梁修媛是太子良媛。薑皇後新入東宮,梁修媛懷有身孕,可是梁修媛不足三月便小產了,從此便吃齋念佛起來。”
“這是還有誰知道?”顧蓁猛的直起身瞪大眼睛問到。
“都得是東宮中的老人了,當時梁修媛小產狠狠發落了一眾伺候的宮人,連後來的旻貴嬪都不知道。”冷湖道。
“旻貴嬪都不知道?”顧蓁挑眉:“殺子之仇豈是吃齋念佛便能報的?梁修媛如今這般,是真的自然小產無人可恨還是蓄勢待發咱們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