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滿街皆微草,運薄命短似何人?
雲曇跌跌撞撞從永巷的大門出去,踏出門檻的那一刹那忍不住回首看向那高高懸在大門上方的銅鑄“永巷”二字。
那兩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如同一把斬釘截鐵的刀把一個天地劃分成了兩個世界。一邊是溫軟的鳥語花香,一邊是最真實的生死掙紮。
她大口呼吸了兩口空氣,才感覺自己清醒的活著,活在這一邊的世界裏,可是下一刻她看見徐公公就站在永巷大門之內臉上堆著那種無法形容的笑容看著自己。
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掉頭跑了。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隻知道自己是在往永熹堂的方向不停的下意識的抬起一支腿,落下後又抬起另外一支腿。
直到她看到永熹堂的後門,見著正從裏麵出來的木槿,終於情緒崩潰著癱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木槿趕緊把手裏拿著的東西放在一旁的地上免得打了,上去捂住她的嘴道:“小祖宗,你不要命了!陛下就在裏麵呢,驚擾到了你就不用活了!”
雲曇的聲音一下子斷在半空中,她張大嘴大口的呼吸空氣來阻止自己哭出聲來,眼淚卻不斷的躺下來:“木槿,木槿——”
木槿看她臉跑的通紅,整個人濕淋淋的就像從水裏麵撈出來的一般,眼神都是恍恍惚惚的,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想要把她拽起來,卻發現雲曇整個人都脫了力一樣癱在地上,根本不是她一個人能夠拽動的,低聲道:“小祖宗,快起來,裏頭陛下和承華還等著人伺候呢,難道你還想我去叫人來伺候你不成?”
雲曇費勁的用一隻胳膊支撐起自己,卻感覺胳膊都在發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斷了一般。她無助的看向木槿,卻見木槿也是著急得滿頭大汗卻怎麼都拽不動自己,於是道:“好姐姐,你幫我拿個燒火棍子過來,讓我拄著進去。”
木槿跺腳道:“我還能把你扔在這不成?”
雲曇定了定神,勉強伸手在地上試著爬了兩下,大喘著氣道:“你幫我開門,我先爬進去,躲在後門邊上緩一緩也成。”
木槿沒有法子,隻得上前開了後門,又拉又扯的,到底把雲曇弄進去了。
她道:“你先在這躲著,我把身上的差辦了,就回來找你,千萬別吱聲。”
雲曇點頭道:“好姐姐,你放心去吧。”
木槿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雲曇就靠在牆上喘著氣,剛閉上眼睛就有一種徐公公正站在自己麵前看著自己的錯覺,趕緊睜開眼睛隻看見永熹堂後院也種的錯落有致的金桂花。
這是顧承華的榮耀。
做主子可真好,不必性命和在乎的人被人隨手掐在手裏任意搓弄,不必整日擔心明天是否還能活著,想著怎麼伺候主子才能讓主子高興不會被別的人擠下去。
小銀子不就抓著機會得了顧承華的喜歡,管著永熹堂這些花草擺設麼。
她腦子裏就像中了一顆種子,被逼迫著忽然生長起來,以期借著這種手段來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