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蓁與他們二人敘了許久的話,趙如意才躬身進來啟稟道:“婕妤,到時辰了。”
顧蓁坐在椅子上一愣,原本臉上的笑容忽然定格住隻剩下僵硬的浮於表麵的一層笑意,惆悵道:“啊,這麼快呀。”
顧書棠攜齊霜凝起身道:“本來臣入宮覲見就是陛下的恩賜,實在也不好留太長時間,對婕妤您也不好。”
顧蓁皺眉道:“有什麼好不好的,我隻想再留哥哥和嫂子說一會話。”
趙如意伺候顧蓁這麼長時間,還從沒見過顧蓁這般意氣用事的時候,心中也是納罕。然而他不便規勸,隻看著顧書棠無奈哄著顧蓁道:“如今咱們既然有機會見一次,那麼就有第二次。等到以後小殿下降生,你嫂子還有機會常來見你呢。”
顧蓁委屈道:“兩年才見哥哥一次,誰知道下一回是什麼時候?哥哥眼瞧著就要被陛下派遣到別處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到京城!”
顧書棠想要像是在家時候那樣拍拍她的頭發卻也不能了,那上麵綴著金珠閃爍是宮中妃嬪才會經常梳起的複雜發飾,隻能笑道:“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咱們阿蓁已經是大姑娘了,都要有小外甥了,怎麼還這麼愛嬌呢?你隻管好好在宮裏麵,難道還怕以後沒有相見的時候嗎?”
顧蓁隻是縱容了自己一刹那便整肅神情,深吸一口氣笑道:“哥哥說的我都記下了,這就讓趙如意送哥哥嫂子回去,東西都帶著,是我一點心意。”
她將二人送到永熹堂門口終於不能再送了,才看他們二人攜手在大雪中漸行漸遠最後在一處宮牆處轉了一個彎終於不見了。清水扶著她勸道:“婕妤,您可萬萬不能哭了,這大冷天凍壞了臉不說,懷著孕哭可是容易哭壞眼睛的。”
顧蓁勉強笑了一下,自己拿著帕子擦了擦臉轉身回了屋裏麵道:“我知道了,進屋說話吧。”
她望著路兩邊沒有讓人清去的一層白雪,那盡頭是懸著宮燈的溫暖宮室。有些時候寧可再也沒有見過顧書棠,不知道久別重逢乍然歡喜至何等,不知道重逢再別離不知再見何日何年又如何痛斷肝腸,此時又哪裏會這般難過,就連已經習慣了的永熹堂都變得冰冷的讓人恐懼。
最後哥哥看自己的那一眼可是窺見了什麼,自己在宮廷之中的心狠手辣暗刀明劍?他失望了嗎?
顧蓁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在軟榻上坐下鬆緩了精神盯著不遠處那屏風上繪的宮裝美人發呆。清水端了熱水上來伺候她梳洗,又捧了熱茶上來勸她道:“婕妤好歹喝一些吧,若是著涼了可不是頑的。”
顧蓁顧及傷到了肚子裏的孩子,也順從的接過來喝了,書也不看了,之前的期待與歡喜都沒了。冷湖打了簾子進來看見顧蓁這個情形,與清水一對視便知道顧蓁正在傷身,但她也不大會勸,轉身叫了木槿進來。
清水一見木槿進來,也是鬆了一口氣,背著顧蓁跟木槿招了招手示意了一下便起身笑道:“茯苓說給婕妤煮了湯,奴婢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