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女名喚頌夏,也是重華宮中原來的掌事宮女,與張成算是同僚頗有些交情。其實重華宮原先沒有妃嬪入住,算不上什麼油水地方,自然也不過有什麼有權有勢的人過來伺候,這才輪的上她們兩個。原本新娘娘住進來,這管事兒的不管是新娘娘自己帶過來還是尚宮局安排都輪不上他們,奈何張成這滑頭聽說了這位新娘娘也才十七歲才動了心思想要借此拿捏新娘娘。
她到底不忍心看著張成在這裏受苦,猶豫了一下上前跪下道:“奴婢頌夏,給娘娘請安。”
顧蓁又翻了一頁書,書頁嘩啦一聲嚇得頌夏跟著哆嗦了一下:“怎麼了?”
頌夏不敢抬頭,咬著牙道:“今日張成冒犯了娘娘,還請娘娘息怒——”
顧蓁不翻書了,直接一抬手將整本書合上掩住半張臉,露出流光溢彩的一雙桃花眼在外麵,也不知道裏麵藏著的是喜是怒,偏像是九天雲端露出的嗔怪菩薩:“哦,本宮知道你,先前收拾重華宮的時候你們都盡了不少力氣。聽你這麼說,你知道他錯在哪裏了?”
頌夏沒料到顧蓁給個甜棗打個棒錘,可是張成確實有錯在先,主子讓奴婢等著就是等一天也是應該的,那裏應該有什麼怨言?可是若是真說了張成有錯,恐怕張成今日就難逃此劫了。她偷偷看了一眼張成,見他滿臉鼻涕眼淚看著自己似乎是在懇求,到底心軟了一層道:“娘娘容稟,張成為人冒失了一些——”
她本以為將錯兒歸結到張成的性格上,這也就算不得什麼大事了,然而顧蓁卻將那書隨手扔在一邊笑盈盈道:“原本是做管事的人,本宮還以為應當是最穩重不過的,沒想到是個冒失人兒,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在重華宮裏伺候了,打十杖叫人帶出去,稟過皇後娘娘叫他另謀差事去吧。”
頌夏也是大驚失色,她本意是要為張成求情卻得到這種結果。隻見張成掙脫摁著他的小太監在地上滾了兩圈吐出了口中的襪子才爬著到了顧蓁跟前磕頭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奴婢無狀冒犯娘娘,娘娘怎麼處置奴婢都沒有怨言,隻求娘娘能夠留下奴婢為娘娘當牛做馬!”
被攆出的宮人哪有什麼好果子吃,既然是被攆出去一定是犯了叫主子厭煩的錯誤。他們這些人雖然稱作是宮人,其實也就是奴婢,都是靠著主子給口飯吃。一旦被攆出去沒人再肯叫他伺候,恐怕下半輩子也就不用活著了。
顧蓁微微低下下頜蔑了一眼哭求的張成,唇角溢出一抹笑意。她一直維持著這種似笑非笑的神色,讓人無法猜出她的心思,隻能咬緊牙關等著她的審判。
顧蓁看著張成跪在此處道:“你這麼一說,本宮也不知道怎麼辦了。按說你犯了宮規,哪還有什麼好說的,若是縱著你留下來恐怕別人都以為本宮好糊弄,就一味的欺上瞞下拿捏本宮了,你說是不是?”
她不等張成說什麼便自顧自抬起頭看向底下站著的一眾宮人,像是對張成說也像是在對底下所有人說:“做宮人的,用不著多機靈討巧,最重要的還是忠心聽話。本宮留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