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生命裏不缺實力,缺的是一個貴人。
陶娘子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手持細毫對鏡描畫著一朵清麗的梨花。梨花細小嬌弱,中間點上細細的金粉假作花蕊,在陽光之中便流轉著別樣的光輝。
她自知並非絕色,入宮之後在眾多美人之中更加黯然失色,可就像是那小宮女說的若是一無是處的人哪裏能踏入宮廷半步呢。她的優勢不是就是會調弄琴箏嗎?去歲的孟姐姐被奸人挑唆衝撞了陛下被打入冷宮之中,如今隻有她自己在太液池邊撫一曲《春神謠》。何必非要陛下來的時候,自己日日都去總能被聽見的。
就是這樣,她入了陛下的眼,侍了寢做了娘子。
陶娘子總會想要找出來究竟是誰讓這個小宮女來跟自己說這一番話,又是為何要讓這個小宮女問自己可要為孟更衣報仇?
報仇?
陶娘子想,何必要報仇?可是和馮娘子爭寵,自己卻樂意至極。
馮娘子太聰明,她剛好做個乖巧人。
她猜想過慧妃,猜過明貴嬪,可是不論是誰見著了她都是一派平常,令她更是疑雲叢生。可是她就是有這點好處,想不出來也就不想了。無論是誰成就了她,不想出現那就是不想摻合進這件事情裏,隻要她撕咬著馮娘子不放,那就是還了這個人情。
顧蓁靜坐在一旁似乎與這些事情毫不相幹,隻是微笑著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像是一個保護的姿態。她可以自己生下這個孩子,保護好這個孩子,絕對不會縱容任何人傷害他。幸好現在得寵的人多了,宮裏麵就亂了,人人盯著眼前的那一點恩寵挪不開眼睛,也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心情來管著自己了。
剛進了五月,她已經六個多月的身孕了,到了端午節宴會上也沒有坐太長時間。然而她見到了許久不見的蕭儼,雖然是精瘦許多整個人都長高了一些,穿著皇子的服飾持重堅毅,然而眼睛裏閃爍著幽野的光像是一隻森林中離族的小狼。
他明明是陪在自己的親生父親和祖母身邊,卻好像中間那條血緣線都若隱若現。顧蓁就像是看見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自己,是一柄沒有歸鞘的劍。
然而蕭儼並沒有看她一眼,隻是靜靜地用完了麵前的吃食便靜靜地微笑坐在一邊。
薑後探身看著蕭儼似乎是慈愛極了,轉頭對蕭屹道:“近日來,臣妾總聽說儼兒有些神思不寧的,想著莫不是身邊沒有長輩看護的緣故?他整日裏都在弘文館裏住著,除了讀書還是讀書,身邊也都是一群宮人,到底是儼兒年紀小罷了。”
蕭屹抬著眉看向薑後道:“皇後,是從哪裏聽說的?”
薑後有一瞬間的尷尬,然而蕭儼將手中的酒杯慢慢的放在桌子上往前一推轉過頭看向蕭屹道:“前一陣子母後惦記著兒臣孤身在弘文館住著,說兒臣身邊的宮人伺候不像樣子,便將那些不成事的都杖斃了,又給兒臣換了一些宮人。”
他說的太赤裸裸,明擺著就是皇後想要在他身邊安插人手卻做得太過了。蘇太後之前並不知曉這一處,聞言也是忍不住微微抬眼看向薑後眼中流露出了不滿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