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汪作舟入殿覲見——”
“傳,汪作舟入殿覲見——”
“傳,汪作舟入殿覲見——”
三重太監唱到的聲音從殿外傳入戴梳心的耳朵裏,她不由自主的撫平衣裙上根本沒有的褶皺,最後抬手扶正鬢邊一隻耀眼紅海棠。
這個時節海棠早已落英繽紛,這隻海棠是尚功局用寶石巧手打製送到她宮中的,遠遠一看就像是滴血一般。無人會看見她的異樣,唯有坐在她斜對麵的薛羽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告訴她,眼睛裏麵流露出焦急的神色,可是戴梳心根本沒有看向她,最後她隻能氣餒的低下頭去。
在場妃嬪都隨著這聲抬起頭往外眺望,想要目睹這位身無功名卻名滿天下的丹青國手。顧蓁也不例外,隨著所有人的動作往外看去,隻有餘光不經意之間捕捉到坐在自己旁邊的戴梳心有那麼一點不同尋常。
她似乎是精心打扮過了,原本便美麗的眉眼越發的活色生香叫人挪不開視線,連裙角的一點褶皺都泛著金線波動的光芒,往日裏她是不會在意這樣的細節的。而且她額間的那隻海棠今日尤其婀娜多姿,盛放之下與她的眉眼交相輝映像是一朵海棠修煉出的妖精。
一道身影漸漸的從殿外出現,顯示素色的綸巾,然後是一張尋常到極致的眉目,接下來是一身一般寡淡的大袖長袍。當他整個人站在那裏的時候甚至會讓人質疑這是給汪作舟背畫箱的嗎,隻有仔細看過去的時候才會發現沉穩安寧的氣質正在一點點的從他的身體之中蔓延出來,還帶著一點浪漫的色彩。顧蓁卻下意識鬆了一口氣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也許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意外。
這人緩步走到大殿中央,並未因為自己正麵對著這個國家最高的統治者而恐慌,也沒有被滿殿的珠環翠繞奪去注意力。他隻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四周,最後不卑不亢的跪下道:“草民汪作舟,叩請陛下金安。”
他的這種姿態就像是他根本不覺得這個一種跪下磕頭的禮儀,反而像是尋常拿起了一隻畫筆或者是鋪開了一張紙,不會讓人覺得他對於皇權有著和所有人一樣的敬畏。
蕭屹目光深邃的盯著他,有些為了他的這種態度而感覺被冒犯了,然而既然汪作舟來了他就必須好好的供著他給天下人看:“朕久聞汪先生大名,汪先生快請起來吧。”
他的座位被安排在緊鄰著蕭屹的階下,像是所有妃嬪都是陪襯,隻為了幫著蕭屹完成這樣的一次交流。
汪作舟一介白衣,就這樣拱手謝過之後坦蕩蕩的坐下了,還笑道:“草民當時看到畫作的時候還想著不知道是哪裏平白無故出了這樣一位畫者將花鳥畫的栩栩如生,沒想到竟然是陛下派去的人,實在是惶恐不已。”
“先生大才,朕也沒有想到先生會接下名帖,”蕭屹輕輕笑了一下,舉杯道:“這杯酒,就先為先生接風吧。”
汪作舟舉杯站了起來,毫不推諉的一幹而盡,此時才能在他身上看出多年大族留在族人身上的名士風範。一舉一動都像是上好的刀工雕琢而成,沒有絲毫的偏差,賞心悅目極了。顧蓁這才相信他是那位容貌清俊的汪南山的小叔,叔侄倆的某些動作簡直是一模一樣。